在那個年代,人們的觀念還比較陳舊保守,在公眾環境裏更沒有這般勇氣。我窘迫地慌忙拉著你手,像被人追打的小偷一樣低著頭,擠出人群跌跌撞撞地逃出電影院。跨過濱江大道,奔到星江邊的花園裏倚堤而立,依偎著望著江水出神。長堤下江水靜靜地向西流去。盈盈秋水在燈光下很清澈,波光粼粼掀起層層漣漪。
你攬緊我說:“雪,今夜這紅堤及堤下的星江水,可以印證你我堅貞的愛情,這種愛是超越一切的。我對你的真愛將永恒,此生決不會變心!我的身心和未來都永遠屬於你!”
你這番話,讓我感動。望著水中的月亮和星星的倒影,說:“這奔流的江水,猶如我心中的滿腔熱流;江對岸那高聳的山峰,象征著我對你的執著忠貞。不管今後我們前麵的路途如何坎坷,我們都應像這星星和月亮一樣永遠相伴,我會與你牽手到永遠。”
“我堅信你,但也請相信我。人生所追求的,無非是事業和愛情。事業上成功與失敗,除主觀原因外,還要受環境與機遇等複雜原因所製約,而婚姻幸福與否則全由自己把握。即使是有權勢、有名譽、有萬貫家產的家庭,不一定就有幸福。關鍵是要誌同道合,有共同語言和真實永恒的感情,這樣的夫妻才能幸福終生。因此,我不愛就不愛,要愛我就往死裏愛。不管你今後幹什麼工作,也不管你窮或富,更不管你身體好與壞,我都要嫁給你!不管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我都和你在一起!”
聽畢這可以堪稱為經典的話,我心中又泛起一陣甜蜜。你那飽滿欲滴的心意,如翡翠一般透澈晶瑩,如鑽石一樣堅韌不碎。心想,世間不少女孩嘴甜說得好聽,可天生感情多變薄情,但你絕不會是那種讓人不屑的女孩。便詼諧地說:“好一首愛情讚美詩!還是讓這長堤和星江水今後來佐證吧!我的寶貝。”
你眼波撲閃著,雙手握緊我手臂,溫柔地說:“看來你還是不大相信我,對我還不大放心,今後的事實會說明一切的。我一定生為你開花,死為你化蝶。”
“我相信你所說的全是真心話。人的一生不容易,我們都應該好好珍惜。每個人人生道路都靠自己走,走好走壞,走對走錯,有時能自己把握,有時卻身不由已,都將經受漫長歲月的成長成熟過程。每個人的所有順途或坎坷,所有的榮耀或屈辱,都像這星江水一樣,化作微不足道的波浪,順流而下,漸漸消失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白天和黑夜裏。我們都應好好把握自己,珍惜毎一天,你說對嗎?”
“你好像在談哲學問題,別想得太多了。”你說完,把目光投向江水。江堤無言,江水無語。凝思片刻,把頭靠在我肩膀上,心裏泛起陣陣甜蜜。
我們身披夜色走向另一個昏暗的公園。青春是美好的,青春期的初戀更加誘人。我倆走在小路上漫步徜徉,談天說地、聊得很開心,我們又樂而忘返。
翌日上午,你攬著我胳膊,穿過人流,走進照相館。我們麵對一群顧客,站在攝影機前,如同一對恩愛的小夫妻緊緊地依偎著。鎂光燈一閃,我滿麵春風,漾溢著幸福;你顧盼生姿,含情脈脈。兩張笑臉漾出了照片。你臉露憧憬神韻,說:“我們的合影應該題上:我們共同向往著美好的未來!”
縱然白駒過隙,時光飛逝,但鏡頭定格的美好青春依然將歲月凝固,這張合影伴隨著我度過了漫長的近三十年光陰。而留給你的那張呢,想必早已不知去向無影無蹤了吧?
在暑假的那些炎熱的日日夜夜裏,我們儼然像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妻。花前月下,形影不離,如膠如漆。合奏了一首又一首美妙的小夜曲。任憑星江水聽盡我們蜜汁般的話語,明月窺視著我們無數激情抱吻。在故鄉大地的懷抱裏,在那小小的樓閣上,在愛情的現實和夢幻中,我們度過了激情浪漫的日日夜夜。相互間的甜言蜜語,堆積著愛的城堡而熱情歡愉,演繹著我們的風花雪月。我愛得強烈,你感情熾熱,都忘記了日月星辰,把愛情演繹得淋漓盡致,幸福得如癡如醉。
我倆之所以能享受到這熾熱的戀情,除了誌趣愛好相同,很有共同語言,誌同道合外,主要是青梅竹馬的堅實基礎和心靈的長期溝通與黙契。
我看重友誼而絕不是重色輕友之人。暑期高考結束後,趁你上午家裏有亊難以脫身之機,常和文彬、騰飛、龍俊在一起談天說地。除了談論這次高考的得失和對今後大學生活向往之外,你往往成了中心話題。
文彬很喜歡你,誇讚著說:“葉雲聰明玲瓏、天真爛漫,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更有一張靈巧嘴巴,說起話來優美動聽,腦袋瓜子反應特別靈敏,是個善解人意的‘人精’,很受我欣賞。”說罷,便不再言語而鬱鬱寡歡。
我們都知道因倩霞上個月突然來信給他,不說任何理由,提出與他分手而殘忍地背叛了他,讓他至今仍處於痛苦中。為了不再觸動他的傷疤,我們不便再多加勸慰,隻好緘默無語。
龍俊、騰飛在我麵前老是尊稱你為 “嫂夫人” ,讚道“她是位品貌俱佳的青春玉女,尤其是她的戀愛覌、對愛情的摯誠,對你的愛勇敢堅貞,讓我們感佩和尊敬。隻是她過於高傲,眼睛好像長在額頭上,讓人不便親近,對此不甚看好。”
我聽畢諍友的評論,喜形於色地代你作了解釋:“看你們把她誇讚的,如她在場一定會被嚇跑了。至於‘高傲’我也有認同感,但那是她性格所致,請多包涵。其實她對你們不會如此,隻是不好意思在你們麵前展示熱情而已。”
“不過,我們看到她在你麵前卻是小鳥依人,像一隻溫馴的綿羊,也就放心了,不必介意。這麼久未見你人影,是否金屋藏嬌了?”
我脹紅著臉說:“別胡說!怎麼可能呢?我下鄉去親戚家呆了幾天。這不剛回來,就來向你們報到了。”
“我祝福你倆!希望讓我們早日能吃上喜糖。祝你倆的愛情永遠幸福美滿!”
我為免文彬兄觸景生情,引發更多悲痛,便轉過話題 ,繼續與他們愉快交談。我和他們每次見麵,大家都興高采烈,每次談話都笑逐顏開,非常愉快。
當你下午又來“樓台會” 時,我向你敘述了這些。你詫愕地問:“你把我們的秘密向他倆也坦言相告了?這讓我今後見到他倆更拘束了。”
“沒有說。但他倆都很聰明,見我一個星期都沒和他們在一起玩,又聽說我倆整天泡在一起而猜出來的。亊至今天我也就沒有進一步否定,僅此而已。”
“這樣也好,今後我就不必在他倆麵前尷尬地演戲了。我又不是個好演員,演不像反而更別扭。”你一陣嬌媚後,柔聲細氣地說,“雪,請你放心,我絕不會成為第二個倩霞姐的,請你也請他們一萬個放心。”
對你此誓言,我堅信不疑,毫不猶豫地反而寬慰起你來。為了更新你的情緒,我叉開話題,問:“傅虹現在怎樣?她從範定背叛的亊情上挺過來了嗎?”
“很夠嗆,受得刺激與傷害太深,整天胡思亂想打不起精神。這次高考,看她那神態可能是一敗塗地,估計將榜上無名。雖然這是她自作的,但必竟是受害者,我對其不幸遭遇,隻能寄於同情與憐憫,不知如何寬慰她才好?”
我聽後,心情沉重。囑咐道:“適當時候好好開導她,以免她在雙重打擊下,想不開而走向極端,你務必盡力而為。也代我為她多費些神盡些力,我男同學出麵勸慰,不大方便。唉!這個範某人真混蛋,花心太重,敢做不敢當,不肯負責任到底,真是造孽太深。今後沒有好下場的!”
日落星移,轉眼間假期快結束了。正當我們恩愛無比時,又麵臨生離死別般的分離。我啟程的那天上午,你早早地來到我家。相互激情飛揚之後,勉勵寬慰了一番,你笑吟地從手提布袋裏取出一包東西遞給我。“送給你一件禮物,相信你一定喜歡。”
“什麼好東西?”我疑惑不解地問。
“你猜!看你此時智商高低。”你嗤嗤笑著,雙眸閃出流光溢彩的光環。你那笑靨秋波,對我來說有極強的殺傷力,讓我神情恍惚,一時竟不知如何猜題。但仔細觀察了一下,從形體上判斷出:“日記本!”
“唔,不錯,沒有暈了頭腦,還算聰明。這是我半年多來寫得日記,請幫我保存好,今後我們一起看,一起回味。放在我身邊不安全,容易泄密。此前,我日夜帶在身邊,連下鄉勞動一星期也帶去,為免人偷看,隻好把原記好的部分用釘書機釘好,飯後一個人躲到樹林裏繼續記。這下好了,我不必為它安全操心了。”
“知我者,蔡雲也。你真是給我一個驚喜,送給我一件最珍貴的禮品。”我接過後想馬上掀開包裝紙先睹為快。
你按住我手說:“別急不可待,等你回到學校後再看也不遲。”說完,你將紙包塞進我旅行袋最下麵,拉好拉鏈補充了一句,“不要在旅途中看,答應我。”
我默默地點點頭。我與你相互對視著,都難舍難分,痛苦不堪。戀戀不舍地送你回家去,路上我們言語不多,又像生離死別一樣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