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當我回校後的某天上午,天空晴朗,萬裏無雲,陽光普照。我神采飛揚、妙語連珠地講完第四節課。下課鍾聲響起,我夾著教材教鞭走下三尺講台。剛出教室門時,傳達室師傅將一封厚厚的信遞給我。
你那絹秀的鋼筆字又映入我眼簾,我顧不及擦去手上的粉筆灰,欣喜若狂地拆開信,耳邊響起你那清脆柔和、略帶磁性的聲音。
雪——我最親愛的:
終於還是離別了,別後你好嗎?
在車站時,我多麼不想離開你,然而還是無奈地離別了。當我們四目相視時,看到你那深邃的眸子和你那眼角眉梢充滿著愛和憐,讓我克製不住自己,真想偎在你懷裏流出惜別的眼淚。但是那麼多為你送行的同學都在月台上,理智讓我隻能盡量裝出微笑,繼續充當著我所扮演的“配角”。當我跑回學校時遲到了,而且幾堂課都未聽進,拿著鋼筆在筆記本上劃著、寫著,讓紙和筆分解我的憂愁和痛苦,過後我才發現,張張紙上寫滿著你的名字。這兩天我都在給你寫信,奇怪嗎?不,我是在給我的心寫,隻有這樣,才能減輕我思念的痛苦。幾堂課沒聽好我並不婉惜,婉惜什麼呢?大概是婉惜那逝去的春光和遠離的愛吧!
分別以來,我們天天都在夢中相見,然而醒來後,卻隻剩我孑然一人。本來我可以自豪地說,我是一個倔強的姑娘,但為了真誠的愛情,為著痛苦的思念,天天都在教室的角落裏流淚。一到晚上,更讓我夜夜難以入眠,眼淚打濕了半邊枕巾。
沒想到愛情的威力竟是如此之大,以至我克製不住自己。本來想等你來信後再給你寫信,然而等待是件多麼艱難的事情。雖然兩三天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我覺得與你好像分開了一個世紀一樣,心裏有無盡的寂寞感。剛分別就盼望你信,感到荒唐嗎?不,隻有你的信才能撫慰我的心,才能填補我無盡的寂寞與空虛。
一靜下來我就禁不住想你,尤其是會想起雪夜那美妙的瞬間。在那令你我終生難忘的夜晚,我倆靈與肉真正融合成一體了。我把心給了你,身體也絲毫沒有留下,我把少女兩種最珍貴的寶貝,都付給青春作了陪嫁,獲得了我人生最強烈的歡樂與幸福,並讓我真正體會到墜入情網相思的滋味。雪啊,你怎能知道,我多麼想念你,這想念勝過一切情人的相思。因為我們的愛情是多麼的誘人,是多麼的來之不易。
我又取出你的照片來看了又看,吻了又吻。那充滿青春活力的你,正在對我深情地微笑。我不覺一陣耳熱,心裏湧起一片溫馨。望著相片,我的臉上又掛滿了淚珠。白天,我把它放在貼心的袋裏;晚上,又把它置於枕頭邊。每當火車隆隆馳過窗前,我的心像被摘去一樣。唉,不寫這些了。筆,怎能寫得完我要說的話?淚,又怎能衝走我心底的思念?
每當你英俊瀟灑的身影浮現在我眼前,尤其是車站離別時你那憂鬱的神態,就更使我煩躁不安。是的,我尚幼稚,是個涉世不深的姑娘,特別是我的家庭如同巴金筆下的“家”更讓你放心不下。我想起魯迅先生《傷逝》中子君的話:“我是我自己的,他們誰也沒有幹涉我的權利。”我更堅信,愛情會使我堅強勇敢。正如你照片背麵為真摯愛情而寫下的詩句一樣:‘我們的真摯愛情,像那岩石上的青鬆,不怕暴風驟雨;像純潔的碧玉、貞潔的翠竹,堅貞不渝;像並帝的荷花、成雙的鴛鴦,純潔忠貞。’盡管前景莫測,或有刀山,或有泥淖,但自從在雪夜裏,我把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了你,與你身心幸福相融的那一刻起,我就立下了誓言:為了堅貞的愛情,一切困難我都不在話下。不怕斑虎,不懼巨蟒,不怕人世間的任何艱難險阻,任何力量也不能將我倆拆散。不管世俗眼光如何挑剔,我堅定地走自己的路,一切都由他們說去。我們從小青梅竹馬,彼此思想一致,追求一致,感情專一,不管外界怎麼幹涉困擾,我都要與你永遠生活在一起。無論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我都決不會屈服和動搖,都將始終如一地陪伴著你!
古今中外為我們樹立了多少榜樣:黛玉為愛情而仙逝,寶玉為黛玉而出家;王三姐孤守寒窯十三載;梁山泊與祝英台化蝶雙飛;燕妮對馬克思堅貞不渝;克魯普魯斯卡婭到流放地與列寧舉行婚禮。他們都奏出了一曲曲優美的愛情樂章,激勵我為獲得真誠愛情和甜蜜幸福。我要向家庭和命運抗爭到底!何況今天,到處都會向我們伸出援助的手。愛情的力量神通無比,它讓人善良、睿智,給人以力量,更能創造奇跡,純潔的愛會使我戰勝任何狂風惡浪。放心吧,雪!雲啊,此生此世隻屬於你!我們一定能夠牽手到人生終點。
親愛的雪,請不要傷了那位向你表露了愛意的餘姑娘的自尊心。答應我好嗎?當然,她會埋怨我奪走了她所愛的你,她的苦心白搭了。沒奈何,愛情逼迫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假如是其它,我一定會成人之美,然而是你,我做不到。我沒有那麼高的姿態,也無寬闊的胸懷。我真狠心啊!難怪有人說:愛情是自私的。因為我太愛你,若是她願意,我願做她的好妹妹。當然我知道,她是不會接受我這位橫刀奪愛的“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