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血色黃昏(1 / 1)

火爐般的溫度降了下來了,而後,是透明的藍天、褐色的落日——

《手足》之四 《雄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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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紅色和金色暗淡下來,留下一道極藍……

那藍色越來越深,最後成了夜。

寬恕般的涼夜,不獨卻有勉強壓抑在心頭的焦灼漸漸開始新一輪的翻滾——

人是饑渴的,也許換一個情景,應該是分分難捱的,可人要渴慕神啟般的生命的速度和狂喜其實夾雜著死寂的靜止……

簡直是太快了,時空瞬間已空轉——

人,兩個綁定在星空下,獻祭似的那兩個,事實上,也就是那樣。他們仰望著,沐浴著,惟獨不敢想那呼之欲出的等待——

星光新鮮得就如同初次降生的天使般清澈燦爛,溫和宜人,高壓的熱風也走了,暮色卻如同深水一樣壓迫在人的心頭,似狼襲追逼,更似噩夢在胸口的盤踞,而空虛似的絕望如色如空般浸透、淹沒……

他會出現嗎?

確切地說,他會說服她——

她會出現嗎?

不好說——

本來對喬治,他們是可以確定的,哪怕就加上他並不同文同種的不確定因素,可他們有著同心同情的希期和向往,事實上,不止紅豆,甚至就是老焦自己,也已經原諒了他了,也許他的處境,比現下的中國人還要為難,你怎麼能和這樣的朋友太計較?

共產主義的延伸中,一個人一旦出身貧寒,人們就多少會給予給他犯錯的權利……

因為是這世道先錯了……

而中國人也因此不重物質上的享受和努力,但這些在現在,在展開曆史的另一章中,中國已經逐漸地在改進這種謬誤,已經把溫情用到整個民族和弱小民族上去了。

世界如果真向著大同這一條路上前進,那麼這些、那些可愛的民族都是世界的中堅,中國將亡是古舊的消息,但中國民族不會亡是世界所確信的,而如今中國在覺醒了,這覺醒是將改進過去民族性謬誤的運用,這改進將奠定新中國的前途——

花臉信仰的共產主義結合糖二先生的世界大同主義,可不就是這樣的意思?

……

然老焦又不能太確定、太樂觀了,因為就自己的想象力,即使飛翔得很高時也是小心謹慎和遲疑不決的。

不能太受困於自身的遲疑和不確定,而老焦本也不太習慣紅豆的沉默,是比自己更能沉得住的沉默——

他又等了等,終而不能再等了——

他相信人,可他也了解人性……

當然,他的心扉已啟,再沒力氣將它關上了。

然同謀與尊重,兩者間的區別是非常細微的,不幸的是,我們此時此刻就卡在夾層中間——

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什麼才是最失不起的?

自身的生命已是危在旦夕,可在此之外,我們執著於什麼?

信義?

友誼?

還是職守於文物?

還是別的什麼……

也許確實還有別的什麼,隻是一時不能成形,是的,如果喬治不來,反是去了,那麼,肯定就有別的什麼,更加重要的東西,在起著不可預估的作用,而它是什麼呢?

心裏想著有的沒的,始終不能確定,不能不忐忑,於是他低著頭,也許並不是因為幹渴,他艱難地鼓動唇齒,喃喃地發出並不太連貫的聲音:

“他確實去見了樹老大,然而……看見的人都說,你知道,一路都有人看著,不會錯,確實是他,卷著馬蹄形包裹,騎了最快的馬,樹老大又親自放的行;又有人說,知識分子總是要麵臨西方化和民粹主義傾向的兩難選擇——是糖二先生,是他沉不住要打馬去追,伏翼又去做了第三輪……”

小榕樹放行,連人帶物,而糖二先生和伏翼陸續追出,也就是說,關鍵人物,一下子又少了三個。

自然,從人性上來說,人在一線希望裏求生的時候,對於一絲生機的欲望是殘酷的;在知道自己確實已經絕望的時候,對於別人卻又是寬大的。

那麼,喬治,他在小榕樹的縱容下快馬出逃,是以從西脫出,那麼,是依舊返回美國?

而在國際形勢方麵,隨著威爾遜十四點計劃的失敗,孤立主義盛行,整整十年,美國鷹蛻變為一隻鑽沙鴕鳥——

可喬治卻又說,激進派的小羅斯福已經充分準備,要拿著大刀闊斧的新政爭取民眾的支持參與競選總統,而這小羅斯福,就是共濟會的精要成員!

共濟會,也就是說,他們這些人,畢竟跟他們不是一路的,也許在他們,單靠吃政治回扣,也足夠榮辱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