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多年前,東夷部落以大汶口文化為標誌,精製的陶器開始進入他們的生活中,這時,他們最著名的首領是蚩尤,他非常好戰和能戰,同時統領著九黎部落,野心勃勃地吞占著當時最文明的炎帝神農部落。然而,當時的部落衝突並不是一個部落消滅另一個部落,而是幾個部落的文化疊加在一起,於是,遇到危險的炎帝就向當時最強大的黃帝軒轅部落靠攏,炎黃合二為一,遂成為了華夏民族的最早的主體。經過三年九戰,蚩尤最終兵敗自殺,大部分的九黎族人南遷,成為了最勇猛善戰的三苗部落的主要來源之一。但蚩尤死後戰魂不古,以彗星為旗,見之必動幹戈。後世遂以蚩尤為戰神,三苗部落一再起亂,以堯、舜、禹為首的華夏部落與三苗部落有著長期的征戰,三苗一再敗落,最後其國也被夏禹所滅,部分三苗人融入了華夏主體民族之中,而另一部分卻形成了商周時期所稱的‘南蠻’和‘荊楚蠻夷’,後來,他們先進的部分逐漸發展成‘楚族’,成為了這一帶地區少數民族的先民,此後,史籍中不再見三苗的活動。
“據說,當年炎黃二帝為了鎮壓這位戰神的靈魂,以文明安定流傳後世,遂以屍骨入陶瓷,以當時最原始的東夷陶瓷技術,煉製了兩尊紋龍陶瓷,龍尊。相傳龍尊所在之地,永世安好,不動幹戈,以鎮戰神悸動之靈。但蚩尤的好戰之魂卻散入了後世族人的血脈中,根本不能以一時一地之安鎮為絕,於是,這兩尊龍尊隨著戰火四處飄零流離,漸漸尋不著蹤影,但,總有那麼一兩個地方,就是在覆天徹地的烽火下,也能安好如世外桃源,據說,這就是龍尊的流傳之地!”
“哼哼!”
這一段傳奇說下來,人心忍不住唏噓神往,誰也不曉得小榕樹這兩聲哼哼是什麼意思,呂子又接著微笑,又道:“還據說,十五年前,因為不滿瘋狗子在漢口的焦土推近,海上霸將兆運儒私自退出了戰爭,來到了這戰神的後裔之地,遂將對時局的失望不滿轉化為消極遁世,將一腔找不到出路的報國之誌,寄情於尋訪龍尊……”
“哼哼,據說!”
呂子眨眨眼睛,忽然意味深長:“這麼些年過去了,民國成了一個騙局,獨立自主、國泰民安成了一個遙不可及、愚不可及的寓言故事。每個人都在失望,勇氣消失了,血氣流盡了,豪氣磨光了,俠氣耗完了……隻剩下一絲微弱的火星,氣若遊絲,人們漸漸陷於絕望,這是多麼可怕的幻滅!樹老大,你是個聰明人,你難道不覺得,這世間最值錢的,就是希望?有了錢、有了希望,有的是餓殍、饑民、走投無路的好漢、有的是亂兵流寇,我們完全可以把格局看得大些、更大些,都說天下大盜大道,竊國者諸侯,區區一個邊城又怎麼可能盛得下!”
小榕樹目光閃爍,兆學疚就有些急了,上前一步,道:“好了,呂子先生,兆運儒是我哥,你難倒不曉得,你這個據說的希望在我手上。我與你道不同不相為謀,你還是說說你的錢比較實際。”
小榕樹的大黑眼如走盤珠一樣輪呀輪,最後微微一笑,退後一步,轉眼去看天,又側耳去聽山下的槍聲,唇邊就綻出了一絲帶著殺意的冷笑,呂子的心一沉,他已曉得自己多半已經失去了媾和的籌碼,可他不甘心,為何年輕的心都是那麼柔軟、那麼感性、那麼戀舊?眼前的這些短暫的美好,又有什麼放不下的呢?它隻是一幅曼妙無比的天然圖畫……呂子就歎息,或許這就是定數,自己年輕的時候,何曾又解得開這份眷戀和顧惜?
——連綿起伏的青山橫亙在前,青翠逼人,山下的小村襟山帶水,零落的村舍,掩映在綠樹叢中,早晚升起縷縷炊煙,斜陽影裏,織結遙遠的夢境,村外田疇一片,碧浪無垠,一條晶瑩的小河,穿過田野,蜿蜒地流向村口,村口一座石橋,兩岸烏桕,把小河迎進村裏,蓬門蓽戶中光彩照人的碧玉,荊釵布裙,風鬟霧鬢,自有她天生雋秀的氣韻。於是,他沉醉了,滿足了,感動了……歲月如流,花開花落,時間像其大無比的容器,所有的生命在其中生生息息,糾纏變換,成長的,成長著,衰老的,衰老著,掙紮的,掙紮著,思念的,思念著,雖覺乏味,卻尚安靜,雖覺寂寞。但尚有希望,雖覺疲憊,卻偶可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