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榕樹有點聽不下去,不是驚,而是嫌煩。
“得得得!你的能耐大夥兒又不是沒見過!你顯擺還是威脅呢!”
田中之雪卻先站了起來,道:“夠了!你們要是不能容他,就讓他跟我走吧。”
小榕樹冷笑道:“你現在還靠我罩呢!”
田中之雪忽然道:“……我們回日本去——我已經買好了船票,柳生,我們一起回去吧。”
小榕樹冷笑,看著柳生,又掃過每一個人。柳生沉吟著低頭,良久無語。
田中之雪又溫婉地道:“我太冒昧了,柳生君,明天晚上,我會在碼頭等你。”
田中之雪鞠躬後欲退去,小榕樹忽然道:“慢著!不用等明兒,今兒就全了了吧!軍師,知道我們江湖中的十刑嗎?”
兆學疚心裏鄙夷,暗道,你何曾尊過十刑?卻不得不背誦道:“十刑之人包括不孝敬父母者,泄露緊要事件者,無事詐為有事者,愚弄兄弟者,經理兄弟錢財而濫費之者,昏醉爭鬥而起瓜葛者,隱匿兄弟寄托之財,沒入私囊者,違反兄弟之情,與其親戚爭鬥者,為欺人之賭博者。”
小榕樹滿意地點頭,道:“這十刑隻好酌情兒而行,柳生,你犯的不少,今天我就拿你問刑兒。”
柳生臉上已看不出喜怒悲憤,眼裏死死地瞪著小榕樹,幾乎要噴出火來,小榕樹卻不管他,拿起一條齊眉棍兒,卻看定了田中之雪。此時每個人都臉色慘白,小榕樹卻毫不手軟,棍子砸在柳生的膝蓋兒上,一聲兒悶響,柳生痛哼出聲,心裏又恨又痛,一片兒灰死。料不到他真下這個狠手,然而也怪自己,早知他狼心似鐵,竟然還一再困在他手下,等他的荼毒——他的一雙細長眼睛,像尖叉的利齒往他身上直刺過來,小榕樹卻不痛不癢,田中之雪撲了過來,卻被柳生擺手止住。這時,一心又從外麵蹦了進來,第一時間在小榕樹身邊做了防衛的姿勢。田中之雪料想占不到便宜,便扶住柳生,忿忿地要往外走。小榕樹不管她,隻問一心:“來了嗎?”
一心道:“他走得慢,還在外邊。郭神醫是個老兒嘛!可是,哥哥,誰斷骨了,我怎麼不知道?”
眾人都發怔,小榕樹手一擺,道:“軍師,你和一心把這斷腿兒的家夥抬進去,讓郭老兒接骨,別長歪了。”
一心和兆學疚慌裏慌張,忙去接柳生,柳生怒也不是,更不能感激,隻是茫然,然後,他諷刺地笑一下,眼裏卻流露出了勝利者的冷漠,沒有神采,沒有感情,沒有興趣,隻是站在那裏,等待著,似乎這一切對他都沒有了意義。
小榕樹就扔掉了棍子,忽然道:“柳生,其實你的功夫比我好上許多,知道你為嘛會輸給我嗎?”
柳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就像大多數日本人一樣,他崇尚強者,每時每刻都希望能彌補自己的不足,變得更強,而輕易地輸給小榕樹,是他鬱結許久的屈辱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