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醒了就走起(1 / 1)

起床了,醒來吧——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大夥兒都聽從了他的呼號,令他又驚又喜。就在窗內,他們各各都在鬧動靜了,然而,各種聲音就隻在骨頭中窸窸窣窣回蕩,倒讓你失去視覺。這時,過往的世界卻遠離了,而各種矛盾融合在一起,心跳躍著跳躍著,充滿了活氣兒,他胸脯飽脹著,不再拘樓,他什麼事情都齊集了,都像有一道電流通過在他自己的上下全身——

……

“哎呀,這壞天氣來了就不想走啊,雨又要成災了,這年冬怎麼過啊!”大概是伏翼吧……他那點喜歡的風雅之意就被嚇得羞慚而退了,這凡事的利弊,如何趨避才好?這海河自天津市區的三岔河口貫穿市區,至大沽口處入海,自古以來就養育了天津人民,對天津城市的形成和發展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但是,也給海河流域的人民帶來過不少災難。海河水係支流眾多,一到汛期同時漲水,而入海口處卻肚兒大嘴兒小,宣泄不暢,水流速度越來越慢,泥沙沉積日益嚴重,排洪能力越來越差,常常形成海河流域的洪澇災害。據記載,從1368年到這個世紀初,海河流域發生過三百餘次嚴重水災,天津市被淹泡過70多次。頭又加了幾分凝重,算了算了,我沒想好,這日子,這民生,總不歸我管,總不是最要緊的,我再等等。

……

“冬天的蘆根兒,經霜三年的甘蔗兒,原對兒的蟋蟀兒,結子兒的平地木兒,最見功效的還是人血饅頭……”這詭異的藥引兒,這半中半巫的中藥兒,是誰趁他不在大搞迷信活動?日本的維新,就大半發端於西醫,而西醫中的外科手術,中國一千多年前華佗就用得不愛用了。守著吧,守著吧……不行!他猛然一驚,五髒六腑四肢八脈裏一冰一火同時在躥動、煎熬……

風雨聲又隻管在屋子周圍騷擾著。

……

“郭老兒說,他隻是處於一種深度昏眠中,這是身體自身選擇的一種恢複性的調節措施,絕對死不了!伏翼上次不也是這樣兒嗎?隻怕他睡糊塗了。”

“呲,我也不是擔心他,可他都睡了小一周兒了,這陣兒他昏迷養傷吧,身邊還得搭個人看著,又耗費了不少醫藥費營養費誤工費,加上砸在電影上的賠償,不小的數兒。大雜院兒也被他一攮子紮沒了,三不管的生計更加難熬,可最讓老大氣惱的,是這家夥根本不懂錢的價值、生活的艱難,他終究是個外人啊。”

他?就是他!他就是自己!他們在非議自己!外人,錢,兆學疚被惱怒的情緒硬生生地拽了回來,清清楚楚地聽著,隻恨一時掙不起來。

……

“我知道他認為自己在做一件好事兒,問題是他總認為自己滿懷好意且足夠聰明,這種時候,你實在很難阻止像這種滿懷使命感的人。”

“丁……你放……放屁!”

那絮絮叨叨的風涼話兒猛然斷了去,似乎被嚇著的,他閉著眼睛,又在床上躺了好大的功夫,才算掙紮著坐了起來,一動彈,又大又亮的火星兒,又不住地由眼珠兒裏拚挑出來。但他已慢慢地看清了,果然是丁佼,就湊在他的麵前,又在他麵前揮揮那隻戴著寶石戒指,套著玉石指環的手。

實在招人恨!兆學疚一口兒咬上去,丁佼嚇得把手一縮,一心就過來給他背上披了件衣服,笑嘻嘻地解釋道:“丁老板,你別介意,糖二他應該是餓的。”說著,他把窗兒一推,就著猛然撲進來的冷颼颼的風雨,嚷嚷道:“老大!等等我!糖二醒來就餓,拜托啦,一起去吧!”

兆學疚糊裏糊塗,丁佼也有點兒嚇著了,瞪大了丹鳳眼,看著一心忙忙地替兆學疚沒頭沒腦地套衣裳,道:“你,你不會真把他弄出去吧!”

一心老實得氣死人:“郭老兒說他死不了,況且大夥兒都說,糖二對死亡的概念跟貓兒差不多!貓兒有九條命兒呢!我和玉壺都約好了,要去的,可老大又讓我看著他。他躺那麼久也盡夠了!快,糖二,你自己也使使勁兒呀,你抖嘛呀,你動一動兒就不冷了!站好了,你倒是走呀!不然我一跟頭兒跳下去,不管你了!老大耐心不好,小心他不等你!”

兆學疚真被他攝弄起來,鼓鼓囊囊地往外跌跌走走,嘴裏仍在不停地追究著:“一心,方才,是不是你在那裏念藥單兒?那是巫醫!你……”

丁佼連忙給他頭上加了頂帽子,受不了地接話兒道:“你別喘了!不然就歇歇兒別說了,反正那藥兒又不是要給你吃的!你成嗎?”——這有什麼成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