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已經塌了,就著兩夥人圍出的空地兒,田中龍一率先出場,盯著伏翼,道:“請吧!”
伏翼越發拘謹,氣勢被壓得連冷汗也下來了,小榕樹眉頭皺成一團兒,眼下他沒有嫌伏翼丟臉,而是怨黃千珊不講情麵兒刁難伏翼,心裏便有點忿忿的,一心在一旁亂出主意,兆學疚替伏翼接上田中龍一挑釁的目光,恨不能替他上場,口裏低聲叮囑道:“記住!一步兒也不許退!我們都在這裏看著你。”
看不得伏翼的畏縮,柳生沒多少私情兒,於是一掌兒將伏翼推了出去。伏翼踉踉蹌蹌,竟然捉腳兒不住,摔入場內,直接撲倒在田中龍一的腳下,未開打已輸盡了氣勢和麵子。伏翼簡直是不敢抬頭,也不肯爬起來。黑龍會一夥兒放聲哄笑,兆學疚拿了酒壺上前,伏翼卻不敢接,黃千珊不看他,眼眶都紅了,下唇也咬出了紅印子,卻遠眺他方,固執地不肯妥協。
他們一群草莽漢子,又如何懂她正越是在乎,就越是苛求,越是不肯有一絲兒的委屈和將就。他們都隻怪她心狠。
小榕樹大怒,怒氣卻是做在外人身上,剛要做些什麼,這時,一個渾身帶血的武士掙紮著進來,撕心裂肺的,一堆日語喊出來,田中龍一一眾就變了顏色,也沒猶豫多久,帶著手下一溜煙兒走了,小弟們隻怔得一下,隨即上前鼓噪著扶起伏翼——他被天上掉的金磚兒砸傻,算是贏了。
隻有兆學疚毫無語言障礙,所以聽得分明,於是疑惑地重複:“秋老虎帶人攻打小羅天?這是哪一出兒?”
黃千珊念及秋老虎待自己的一番重情厚誼,聞言也自緊張起來,道:“走,曹老,看熱鬧去,秋老頭待我好,不能讓他吃虧了。”
伏翼就有點發蒙,黃千珊一臉驕傲地衝他甜甜一笑,道:“勝之不武,我不嫁你。”
小榕樹一路窩著火兒,這下再忍耐不下,怪叫一聲兒,高聲道:“既然是按規矩來,曹老也護不了你了,贏都贏了,哪兒由得你嫁不嫁!小的們!給我上,搶!迎完了親好去小羅天看熱鬧去!”
眾小弟得了這句話兒,都歡欣鼓舞,一擁而上,曹老一夥兒作勢去攔,哪裏壓製得下?此時又得兆學疚打的好配合,馬上適時地起用了黑旗隊,當即就聽鼓呐鞭炮齊響添喜兒更添亂兒,黃千珊又怒又羞,無人理會,掙紮著被塞上花轎兒,亂糟糟地就去了,那門前隻留下一地紙屑狼籍和煙硝的味道……
黃老頭子遲得好一刻,才探出醉迷迷的慈臉兒,一臉兒醉笑地揮手道別。
黃千珊坐在花轎上,花轎兒一顛一顛,行動不得,叫罵一陣兒,又全被嗩呐鞭炮聲淹沒,隻鬧給自己聽,就沒了興致,也無計可施,當下又氣又怒,卻也有著滿足和甜蜜的嬌羞,心裏亂哄哄的,手腳卻安靜了下來,停得一刻兒,忍不住掀開一線兒轎簾而往外看。
雖然帶了幾分委屈和不滿意,可如果就此嫁了,那今天就是她一生中最驕傲也最嬌媚的日子。想到這裏,黃千珊的心兒不由得酸酸的亂亂的,要妥協又亂紛紛的。正沒想處,冷不丁手被一隻粗糙有力的大手握住,黃千珊一驚,卻沒有怕,她認得,那是伏翼的手。伏翼拉著她的手,擦著未好的傷痕火辣辣地有點兒疼,伏翼已把她拉出來,另一隻手拔開了轎簾兒,黃千珊疑惑地看著伏翼憨憨的笑臉,伏翼紅著臉兒,半拉半抱把她拉下了花轎兒,黃千珊色變:“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