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町溫和地微笑著,適時地顯出了中國女人的傳統美德:善於傾聽。
“據說,布倫德波是個巨人,他將英國人的骨灰磨成粉做麵包吃……在本格推理中,這叫比喻殺人——有了這個故事,然後,英國就有了一樁很詭異的謀殺案:凶手自然是個殺人狂,他住在山上,獨獨他一家,僻出了一個養雞場,以此為生,不愛與人來往,但卻十分大方,山下又有一個警察局,不時會收到他送的肥雞,他養的雞,比別家的雞要肥大很多,肉昧也詭異地鮮美,簡直能讓人上癮。可這養雞場又有更詭異的地方,那就是——隻要是誤闖進了養雞場的客人,從來就不見有出來過的。失蹤案越積越多,這當然驚動了山下的警探,雖然常常吃他的雞,但也不能因私荀公,他們仔仔細細地搜查了整個養雞場,卻怎麼也找不到受害人的屍體,這失蹤案隻好不了了之,於是,繼續年年有人失蹤在養雞場,警察年年追查無果,也年年吃著凶手送來的雞……原來是,這個凶手殺人後必碎屍,分肉剔骨,碎肉喂給大雞,骨肉磨碎後混在飼料裏,喂給小雞。再回到那個民間故事,這雞吃人長大,再被人吃了……”
蘭町不便驚駭,隻好縱容地笑。
兆學疚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也不是我故意惡心人,傳說,大都這樣延綿著流傳吧,其中,有罪惡,有悲劇,也有創造。然後就成為了文明中,最隱晦莫辯的一部分……後來,英國人發明了骨瓷,而日本人在德川幕府時代,也喜歡用人骨燒鍛打造兵刃,據說,有迷惑人心的作用,被稱為妖刀,視世人視為不吉,隻有個別的忍在用……”
“為什麼忍不忌諱?”
“因為……忍為暗影,做的都是隱秘之事,連人帶兵器,都是善於隱藏的,忍刀,大多有一個隱秘的機關,可以合在刀柄裏,平日裏看不到,也就不大要緊了……”
說到這裏,兆學疚微微有些發怔,他想起了小榕樹那把忽藏忽現的薄刃……妝園的秘密實在太多。
蘭町等了半晌,輕輕地提醒他:“骨瓷?”
兆學疚恍然驚覺,於是興致勃勃地道:“喔……這骨瓷曾長期是英國皇室的專用瓷器,獨尊著華美。就在如今,骨瓷也是主人身份與地位的象征。據說,英國的皇室、美國中上層人士飲茶,多用骨瓷杯。當你遇見上等骨瓷的那一刻,她骨子裏蘊藏的貴族氣質就在不經意間表露無遺……有一個收藏骨瓷的人曾經說過,應該用觸覺、視覺和聽覺與骨瓷交流。如果你不解,就應該將骨瓷拿在手裏,對著光觀察它的通透度,用手感覺瓷的細膩和堅硬,再用食指和拇指輕輕一彈,聽到骨瓷‘叮’的那一聲脆響——”
蘭酊道:“聽起來倒像是黃家的仿龍尊。”
兆學疚聽得一怔,抽手扯了扯頭發,道:“哎……對了,那軸胎,黃家仿龍尊的軸胎你見過嗎?”
兆學疚問到情切處,又忍不住伸手去拉蘭酊的手,卻發現她的手又是一片冷汗,兆學疚一怔,隨即柔聲道:“我一時忘情焦躁,嚇著你了?別怕,我隻是想起,那墨色釉除了顏色發暗,墨色,其他的氣質、手感、音質,似乎與骨瓷仿似,好像想到什麼,又差了那麼一層不能想通。”
蘭酊怔了怔,道:“你焦躁的,是與這份相似和不似有關,對嗎?”
兆學疚道:“是了,蘭酊,傳說中這龍尊是什麼來路?”
蘭酊又是一怔,卻知他很是關鍵,於是耐心道:“傳說龍尊是盛放軒轅黃帝骨灰的聖物,世代有守靈人守護,每一代開國帝王都自有它的下落,而後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