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佼無辜地看著兆學疚：“怎麼了？”兆學疚怒得一時間語塞，丁佼卻了然地搶先說：“別著急，慢慢說，別甩洋文，現下中國人都煩假洋鬼子。”
兆學疚掙得滿臉通紅，憋出一句：“你這孬人，我信你我倒黴！”
丁佼好脾氣地安撫：“你沒倒黴，你都成功了啊！這烏鴉可是小榕樹門下貨真價實的猛將，他認可了你，還有人服你是爺了，我有盡到職責指點你，你不應該埋汰我的。”
兆學疚聲音更大了：“對，我還沒死，可我被人侮辱，和流氓打架，我的精神死了，我的人格死了，這比我的生命重要得多！”
“那這樣的人多了去了，那他們就都該死，你的精神比別人的命都值錢！”丁佼笑眯眯的，眼睛裏卻是淡淡的諷刺。
兆學疚愣了一下，有點後悔，但下不來台，冷笑道：“我知道了，你也看不上我，覺得我矯情，難怪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丁佼也沒見動怒，一伸手卻已經揪住了兆學疚的光膀子扯到眼前來，兆學疚竟掙不動，於是急了：“你動我一個手指頭試試！”
兆學疚又急又羞臉紅脖子粗的瞪著對方，丁佼不笑的時候一派冷淡，眼神裏完全沒有溫度，兆學疚本就赤膊，這會兒竟一個噴嚏照頭照臉打了出來，直讓丁佼放了手，丁佼擦著滿臉的唾沫星子，冷聲道：“別辱及我的行業，不然我真跟你急！走江湖的人，世代靠自己的手藝謀生，你可以不欣賞，但是不可以輕賤。”
兆學疚愣了一下，看了看丁佼的臉色，笑道：“看看，還嫌我矯情，你覺得被侮辱了不一樣沉不住氣，還行！隻要還有自尊心，咱中國就還有救！”
丁佼沒好氣地瞪兆學疚一眼，也忍不住笑了：“那你自己呢？覺得當混混辱沒了你，剛才的樣兒不就活脫脫一混星子！我們也有一句話，仗義多是屠狗輩，無情最是讀書人！怪民眾麻木愚昧，可一開始主張愚民的不就是你們讀書人？‘民可以使驅之，不可以使知之’……唉！”
兆學疚想急又不知說什麼，瞪著眼睛，忽然又笑了，笑著去攀丁佼的肩膀：“那固然是孔夫子的話，可也不能這樣就否定了儒學啊，隻怪後人把文化都僵化成僵屍了。好了好了，扯平了，爺都讓你罵混星子了。”
丁佼的臉冷了一會兒，瞪著兆學疚，也撐不住笑了，繼而又正色道：“這次是我錯，我該先給你上眼藥的。想當好漢，可不是光有大尾巴鷹的膽略就行，還得像野豬一樣勇往直前，像獅子一樣統帥一切，像狗一樣與眾協調，像鹿一樣謹慎小心……”
兆學疚急了，“有沒有像人的？”
丁佼道：“就是這話，總之，一踏上江湖，就別把自己當人！”
兆學疚傻眼了，良久，道：“行，你就別跟我說那麼深奧的了，就事論事，現在該怎麼辦？別跟我繞，說最根本、最直接的辦法！”
丁佼疑惑地打量著兆學疚：“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兆學疚道：“無論賊匪盜寇，多麼狡詐，都隻有一條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