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到底是誰的錯(2 / 2)

西貝又惱怒又糊塗,兩人各嚎各的,就這麼撕扯著出了大廳,田中看著兩人消失,悠悠地笑著喝茶。

兩人扭打一陣,情知發泄不著,也就放開了。西貝沒好氣地拍著被兆學疚撕壞的衣裳,埋怨道:“老子當然也有尊嚴,你再來撒野看看?可尊嚴能當飯吃?你講民族氣節,可洋人不照樣就進來24年了?”

兆學疚聽不得這話,一發連眼都紅了,嘶嚎一聲又撲了上來,勢同拚命,西貝雖然是見過大陣勢的人,可明白跟兆學疚這種犯渾的人不值,於是不得不一邊抵擋一邊安撫:“好好,老子不和你計較,不,你等等,你說怎麼辦吧?”

兆學疚眼臉腫脹,瞪著西貝道:“不許演!”

西貝急了:“不是,我說你這是砸我場是不是?”一看兆學疚的架勢,西貝眼珠子一轉,不防又先抹了一把臉,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道:“你道我們江湖中人就沒有血性嗎?告你,我們都是爺們兒,是好漢子!就那庚子年,洋鬼子進來,不就是咱義和團的弟兄和洋鬼子們拚命嗎?可朝廷不中用啊,洋人還是進來了,24年過去了,又要爺受這種辱……”

兆學疚這時早失了方寸,很容易就受感染,並解除了拚命的架勢,還欽佩地拍了拍西貝的肩,道:“對,士可殺不可辱,咱死也不能演!”

西貝聽這話又有點傻了,幸而他最擅長的就是變臉,於是隨即又換了種沉痛的口氣道:“我們也是這樣想的,可你不知道啊,這我們不演還有人演,這壓軸的還是個前清的小王爺,這中國人的份兒算是丟到家了。”

兆學疚道:“隻要你們不演,那個小王爺我找他去,絕對要把這場給他砸了!”

西貝要的就是這句,當下忙道:“咱堅決不演,那小王爺這會兒肯定在化裝間扮戲,你去勸勸去!”

兆學疚本來不缺頭腦,可生性倔強,自尊心更強,一片愛國心一回國就受此刺激,悲憤交加,倒被老江湖西貝挑唆著直奔雜耍戲院的後台而去了。

在妝班的專用化裝間裏,兆學疚的愛國熱情根本滲不進去,每個人都隻顧著勾畫自己生旦淨未醜的臉譜,互相扮戲,試妝,仿佛兆學疚是一縷風,一抹彩,完全可以忽略。兆學疚常年遊曆海外,進到這裏,就像掉進了一個鬼魅的世界。如果有人嫌他吵,就推他一把也夠他摔一跟頭安靜一會。就在他暈頭轉向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在這個鬼魅的世界也極為亮眼,大約三十上下,既有年青人精力過人的氣韻又有而立的成熟風度,似乎是戲裏直接走下來的、迷人而放蕩的浪子,他又十分戲樣地穿了一件紫紅色的絲質長袍,閃亮的金線勾勒出騰龍祥雲,腰間垂著幾顆圓潤的明珠,手上還套了一個耀眼的鑽戒,乍一看完全是爆發戶的打扮,可穿在他身上卻顯得既飄逸又華貴,那人又有著飛揚的眉和微挑的鳳目,頭發整齊烏亮地後梳,露出一個開闊飽滿的額頭。身上明珠、鑽戒、金線、絲綢相映成趣,在燈光下閃動,卻遠不及他眼中的光彩和周身的豪氣更耀眼。兆學疚是個以貌取人的人,他馬上向這個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