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正規的高品級,而人們浪漫的想象力也在衰退,傳說成了皇說,眾口成了官口,文化漸漸僵化,習俗漸漸成了信奉,成了規矩,成了愚昧。但文化、思想和經濟、現實比起來,是多麼的微不足道,沒有人會在意。
那時,“天後宮”前有一片空曠地帶。隨著大批人員和南貨的到來,“宮前集”應運而生,這裏出現人煙茂密、集市繁盛的新局麵。明清兩代“漕運”不斷,對海神的崇奉不衰,所以“宮前集”在很長的一段年月裏,始終是一個百物雲集、熙熙攘攘的場所。不知從哪個時代開始,廟前逐漸形成了街道,建起大大小小的店鋪原來日出而設、日暮而散的集市,被店鋪的經營活動所代替。宮南大街、宮北大街就是這樣出現的。
洋少爺忽然記得看過清代乾隆末年畫家江萱所繪《潞河督運圖卷》中有一段畫,就斷續畫出了宮南大街、宮北大街的街景:店鋪鱗次櫛比,廊舍華麗整潔,有的院落花木扶疏;鋪麵多是前簷滿敞形式,有燒鍋店、錢號、肉鋪、海味店、藥鋪、布店、米麵鋪、醬園、煙鋪、飯館、客棧等,在幾處稍許寬敞的角落,還有商販駐足叫賣;街上的行人、車、橋絡繹不絕;綠瓦紅牆的“天後宮”和彩繪華美、平台寬廣的宮前戲樓,格外引人注目。從中,使人們領略到100多年前的繁榮景象。
顯然,繁華成就了一段曆史,也成了一段曆史。
車慢了下來,從背麵看,伏翼有著很漂亮的勞動人民的身板:高大、結實、勻稱、而且年輕。
伏翼邊溜過宮南大街,邊向客人推介:“先生,那是以前,現在最好的酒店可不在這裏,鴉片戰爭給鬧的,天津衛被開辟成商埠,洋人進來了,你們待見東南麵兒,這一帶就開始衰落,大型店鋪越來越少,隻剩下一些小門麵和手工作坊等。‘天後宮’的香火也少了,道士隻好出租廟內神殿維持生活,這以前是‘靈風肅、瑞氣高’的神仙聖地,現在成了攤販市場,專賣一些市內各處不經見的商品吸引顧客,像金魚、玻璃魚缸、泥塑戲劇臉譜、盆景、山石和竹木製品這些玩意兒。”
伏翼不愧是最好的衛嘴子,談吐在這洋少爺麵前也毫不生澀,頗有些雅俗結合的意思,於是洋鬼子就來興致了:“你知道的倒不少,那你說說,爺該去哪兒?”
伏翼馬上熱心應上:“當然是‘大羅天’,爺您不知道嗎,上流社會就流行這麼一句話:進了大羅天,死了也甘心!您怎麼看也是個上流社會的時髦人啊!看來少爺您離開咱天津衛至少八年了……
伏翼狡猾而輕淺地試探了一句,但洋少爺隻是淺淺一笑,並不接茬,讓他完全無機可趁。但伏翼也不氣餒,隻微微停頓,也不較真,隨即一溜兒往下介紹,讓人無法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