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飛奇道:“我?我什麼?”心中覺得大有古怪,也不顧得假身份,語氣也不客氣了起來。
哥舒駙馬道:“我可以掩護你和公主的事,讓你們相好,生下孩子。”
“什麼?”
這時才知道雁騅的囑咐精準,無論遇到什麼事,必不可讓他們稱心如意。
何況與公主相通、駙馬還堅決支持,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他也是嫁了人的郎君,戶籍冊上悅王府的人了,怎麼可能看得上千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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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駙馬以為他還不放心,又解釋道:“公主這幾日對你如何,自有家裏的奴才告訴了我。但平心而論,任憑哪個男人,見到千盈公主這樣的女子,恐怕都難以把持。因此,也看得出你是個謙謙君子,並沒有主動應承公主的要求。現在咱們也說開了,如果你肯幫忙,讓公主順利生下子嗣,滿足她的願望,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若你要的是她,我也可以一輩子為你們的事遮掩,讓你們能夠輕鬆快活。”
逸飛心中剛才是迷惑,後來是好笑。
這是搞什麼?
學醫多年之後,逸飛懂了些醫理,也懂了些醫心術,便知道男人的天性中,有一種上古傳下來的,難以言說的自私之心。
在賀翎,男子不可自主決定何時生育,孩子冠以妻主的姓氏,甚至可說是歸妻主一人所有,管所有的夫婿都叫父親。男子就更會被這種莫名的私心支配,心中會排斥其他的男人,又不自覺地表露積極,常常主動向女子求歡,其實就是在冥冥之中希望女子能因為自己而感孕,並生出與自己相似的孩子。
這種心性和行為,就是聖人所稱的“淫邪之罪”。
畢竟身為男子,逸飛心中是卻不願承認這是罪孽,隻以天性代之。
祥麟比之賀翎,對男子的滿足已經登峰造極,竟然還能出現像哥舒駙馬這樣的男人。難道是富貴日子過久了,要專門受些折磨才爽快麼?
見逸飛麵上不快,哥舒駙馬笑了笑,道:“你別在意我,我可以將公主讓給你獨享,自己決不再染指。”
這都是些什麼想法?皇室宗親竟然靡爛至此?
逸飛聽得有些火了,強壓怒氣道:“我確是發現了公主的作為不太對,想到涉及瓜田李下這樣扯不清的事,於雙方清譽都受損,所以一直堅持清白。這卻被你們夫妻二人看做惺惺作態,也便罷了。如今我倒是第一次看見,身為夫婿卻縱容妻……妻子與別人做對子!你也是名門之後,知書達理的世家子,就不覺得這是踐踏倫常嗎?”
他差點說出“妻主”一詞,迅速轉了一下心思截住了話頭,改為妻子。
哥舒駙馬嘴唇微動,想要說什麼,逸飛的表情陰鬱,抬手止住他,站起身來,步步逼近上首座椅,雙眼盯緊了哥舒駙馬,恨恨地道:“我早就發現,你和公主每日裏一口一個奴才、下人的,竟是不把別人當人看。恐怕在你們心裏,像我這樣的身份,便應該跟你們感恩戴德吧?我雖出身鄉野,也知道凡事對錯。她堂堂公主之身,對你來說便有君臣之分,她就算是已經和別人懷了孩子,輪得到你來允許麼!”
哥舒駙馬望著逸飛,隻見他雖是雙眉倒豎,麵頰薄紅,但情緒所到,竟在周身散發著一種莫名的威勢,絲毫不輸於祥麟的皇子們,知道他是真動了怒。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心中一陣酸楚,苦笑道:“你說的對,我確實沒有資格去管她。我隻是覺得,如果一定要看著她和別人相好,不如和你這樣的人,這才自作主張對你說出了那樣的話。我還是希望請你再次聽我說。”
逸飛稍稍安定心神,自思剛才差點失控,吐出些有破綻的話來。
見哥舒駙馬絲毫沒有反彈,正好順著台階而下,輕輕咳了聲,卻已經不那麼客氣,直接在哥舒駙馬平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哥舒駙馬輕聲道:“我哥舒昆,並不是那麼窩囊。我隻是太想寵她愛她,所以她做什麼在我眼裏都是對的。哪怕是這種,每個男人都受不了的屈辱,隻要是她給我的,我就能承受。”
逸飛冷笑道:“你也知道這是屈辱?”
哥舒駙馬抹了一把臉,神色頹然:“我從少年之時,便喜歡她,追求她,她卻有另一個心上人。我不知他們兩情相悅,仍是不顧她的拒絕,一直對她好。貴妃娘娘和皇後娘娘觀察了我許久,都覺得我這樣用心對她的人才是值得托付的駙馬,便求了皇上,將她賜婚給了我。我那時卻犯了糊塗,竟去向她那個心上人去求教。那人從小與我便是結義兄弟,接了賜婚聖旨的那一天,我跟他徹夜飲酒唱歌,最後醉倒在他家裏。他跟我說了很多。說羨慕我,說不要讓她受委屈,說她是天下最好的女子。他把她喜歡的飯菜、首飾、衣衫,把她愛聽的話,一件一件都跟我說得清清楚楚。後來我才想到,他為什麼能這樣清楚公主的喜好,是因為他就是公主拒絕我時所說的心上人。我娶到公主之後,他便回草原去了,從此與我們避不相見。等到我向公主說那些他說過的話時,公主憤恨地看著我,對我說,我不是他,也永遠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