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謁金門 第100章 入我彀中(1 / 2)

可若是哥舒駙馬真的喜歡公主,那麼誰會害他?

莫非是公主曾經說過的海蘭珠?

駙馬私下相見,確實大有嫌疑。什麼青梅竹馬,全是幌子,青梅竹馬到最後,駙馬娶了公主,海蘭珠傷心之下,決定暗害駙馬?

可是,如果想要得到駙馬,這事情恐怕難做。況且,聽揚宇說過,牧族兒女並不會在情感上過多糾纏。

凡事總有例外吧?

好像還是不太對……

逸飛腦袋一陣痛,問題反複地打著轉,他想到很多點,如滄海遺珠散落在記憶各處,卻就是沒有合適的那條絲線,將所有珍珠穿成一串。

慢慢地想著,竟是漸漸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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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就山,山卻來就我。

千盈公主自那天逸飛為駙馬診脈之後,便很快又單獨召見逸飛。

話裏話外,還是一個急切想要受孕的女子說辭。

“易禦醫,你說駙馬腎經阻塞,那可如何是好?好端端的,總不能就說他病了,給他服藥吧?”千盈公主一雙美目中滿是憂色。

逸飛微笑道:“公主不必急於一時,駙馬此病,也不必緊急救治,待在下多想想辦法。”

千盈公主幽幽歎了口氣:“駙馬福薄,遇上了本宮,卻也無法得救,本宮好不心痛。”

逸飛低頭不言。

這幾日來沉吟之中,逸飛已深知,這千盈公主,他該當遠離。

不為別的,隻是因為他心中有些奇怪的想法。

在賀翎,男子與女子的接觸涉及大妨,又有淫邪之嫌,所以家家都格外小心的是男子的名節。

有些貧家女子無錢娶夫,或有些女子不願娶夫的,又生育合時,會想盡了辦法去引男子行天禮而受孕。

男子本為淫邪所累,稍加勾引,很快便會不顧後果相從女子,往往令女子得手感孕。

若那女子不聲張,大家相安還好。可惡的是有的女子偏偏狠心,既不娶夫,又不許那兒郎嫁了別人,妒忌之心一起,反要傳揚。也或者有些女子口風鬆的,無意間說與好友聽,便傳了出去。

待到那時,女子白白得了大好的後嗣,男子一無所得不說,還為聲名拖累得極苦,人人都看不起,也不願相娶,多有因此隱姓埋名流落異鄉的。

逸飛生於皇族,本無此類憂慮,但白家門風之中有此一忌,因此少不得被冬郎和春暉教些“莫與女子獨處閉室”、“莫在人前解袍脫冠”、“觸碰手腳定要遠避”之類的謹慎習慣。

又因近年和雪瑤完了婚,雪瑤常在風月場中過,擔心侍君在外吃虧,也難免向他說些女子勾人的情態,吩咐幾句讓他注意小心的話來。

這幾日時時回想,因得自己一時意氣,竟犯了多少大忌!

而這千盈公主大有古怪,尚不知安下什麼心,竟不知瓜田李下躲避嫌疑,時時將逸飛招來之後,當著逸飛麵遣散婢女,緊閉房門,又是要診脈又是要密談,絲毫不顧男女有別,全家上下盡知。

若這是賀翎的皇女,逸飛也許能斷定她用意,但祥麟公主的規矩,逸飛可不大懂,隻是心中警醒,本能躲避罷了。

他心思暗轉,默默想著:“也不知祥麟婦人已有婚姻,還能不能與其他男子常常相談?”

轉念一想,心道:“我怎的如此糊塗,姐姐能許我關一個別家的女子在房間,談上一兩時辰嗎?即便換一換,若姐姐當著我麵將雨澤喚到房中,緊閉門扉,又不許人出入,我怎生想?”

這已不是嫌疑,已經能作為鐵證了,若再不自此抽身,恐怕將無立錐之地。

千盈公主見他沉吟,葡萄似的眼珠輕輕一轉,便泛起盈盈水色來,作勢要昏,逸飛上前一步,輕輕托她手肘,將她扶起。

此時方嗅到她袖間的香氛,這不是一味常用的香,裏麵有些讓人不安的味道。

是什麼呢?

“砰”的一聲,門戶大開,哥舒駙馬陰沉著一張麵孔,步步走近。

逸飛像一隻剛被獵戶套住,還在掙紮的鹿,心中深恨自己此刻不能插翅飛出這房間,但仍然還想要自救。

在此時,千盈公主竟“嚶嚀”一聲,眼淚雙垂,同時身子軟得更厲害,竟是要一頭紮進逸飛懷中一般。

逸飛心中手上都像被烙鐵燙一樣,想要推開,卻因一點仁心,終究不忍做絕。

哥舒駙馬已來到床邊,從逸飛手中抱過了千盈公主,低聲叫道:“公主。”

千盈公主如夢方醒,睜開雙眼便慌慌張張地道:“駙馬你不要誤會,駙馬,我們沒有……”便摟住了哥舒駙馬的脖頸,在他胸前蹭了蹭精致的側臉。

逸飛這才如墜冰窟,寒意從脊梁上爬到後腦。

此刻他心知已經進了套,說什麼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