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探長問:“到底怎麼回事, 你也沒問問犯頭嘛? ”
“問過了,長毛僧說,剛一入監門時他們就敲打過這家夥,可是這家夥不但不怕打,而且還護著跟他打過架的那個花胖子。頭一天犯人們就覺得這家夥身上有一股一般人從未有過的邪氣勁,所以就沒有再動他,後來這家夥晚上沒事的時候就給犯人們說書,講的好像是東周列國的故事。這家夥口才不錯,肚子裏好像也有點兒墨水,幾天下來,犯人們都聽得入了迷,覺得他學問大。現在在他們的那個老監裏,犯人們還是很賓服他的。”
“哎喲,還是個人物子,那你們有沒有派人去他家裏探一探呀?”
“光顧著忙活那肥的流油的花胖子了,還沒騰出手來找對他。”
“一群廢物點心!316、386,趕快準備一下,隨本探長出場子。”
曹探長帶著兩名警察來到了姚奉儒的家。他們本想著抄抄他的家,滿心歡喜地撈上一頭子,沒想到在姚奉儒租住的家裏,除了新置辦的幾件結婚家具和一些鍋碗瓢盆外,連個鏰子也沒翻著。外出一趟居然沒打著一點兒獵物,他們豈能善罷甘休甘,曹探長派人把地保叫來,地保又忙著把房東找來。
曹探長聽罷房東介紹完姚奉儒的一席話,馬上明白了為什麼會沒有人到警局裏來撈這姓姚的,敢情這家夥就是一個獨往獨來的外鄉客。看樣子,現在就是把他囫圇個地榨幹了,也不會有多少油水可撈。常言道,和尚窮了找老道啊,羊毛沒了薅豬毛嘛。曹探長臉一扳,衝著房東陰森森地說道:“你說他是租住在你家的房客,恐怕不像你所說的那麼輕巧吧。我們接到線人舉報,說你這所宅子近一個月以來,曾有數十名不明身份的南方蠻子在此聚會多次。據本探長仔細偵判,你租出的這所宅子就是他們南方革命黨人的聯絡地點,此人係南方的革命黨人。你小子知罪嘛?”
房東一聽,趕忙爭辯道:“警官大人,他是個南方人不假,可他在北京是有職業的,再有,他正準備結婚呢,他布置的這新房您也看到了。革命黨人都是一群鑽過腦袋不顧屁股的主兒,他要是革命黨人的話,能在這龍潭虎穴裏成家立業嘛?警官大人,這事您可不能跟我開玩笑呀?”
曹探長大聲吼道:“你說本探長在跟你開玩笑!我們已經接到線報,此人就是南方革命黨人的聯絡員,口供他都已經畫押了,你還在這裏給他打掩護,膽子不小呀你!難道說你小子也是他的同黨嘛?”
旁邊站著的地保狠狠地瞪了一眼房東,說道:“你放著清淨日子不過,想攤上點事還是咋的?別跟警官大人瞎爭歪啦,再爭歪就爭到牢房裏去了,還不趕緊破財免災。”
嚇得房東撲通一聲跪在了曹探長的麵前,磕頭如搗蒜地乞求道:“求探長大人明鑒,求探長大人高抬貴手,我這就把他交的房租取來,另外我再給警官大人備點贖罪禮。”
房東被316陪著回家取錢去了。386低聲招呼著曹探長,要他進裏屋去看看,曹探長以為發現了什麼值錢的東西,就倒背著手進了西屋。386從一個已經打開的皮箱中拎起了一件灰色軍裝,曹探長一看軍裝上的肩章,知道這是一件二等二級中校軍官的呢製禮服。他翻了翻皮箱,裏麵還放著一頂硬殼大簷帽和一雙黑光長筒皮靴。曹探長感覺此人身份不簡單,決定回警察局親自審問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