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板見來了這麼多的人,膽子也壯了起來,他仰躺在地上爭辯道:“這位眼生的朋友,我可從未見過你,我跟你可是無冤無仇,你幹嘛下這麼重的黑手啊?你是不是認錯了人啦?你再好好瞅瞅我,等認準了再打也不遲啊!”
“你昨個是不是把一個黃花姑娘給糟蹋了?”姚奉儒收住拳腳,依舊用那把破獨撅頂著他的下巴。
“你說的是給新來的小白花蕊梳弄的那件事吧,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梳弄?你還狗咬盤子滿口是詞(瓷)!”姚奉儒又給了花老板一拳。
“窯姐也是女人,是女人就有第一回吧,這是樂戶門幾百年留下來的老例,你不懂啊。就算我不給她開包,總有人給她開的。哎哎,那小白花蕊到底是你的什麼人?惹得你動這麼大的肝火?”
姚奉儒氣憤之極,迎門又是一拳。“她是我快要過門的媳婦,我打的就是你!”
花老板的臉這回可真花了,他繼續爭辯道:“那就更不應該了,你過門的媳婦怎麼會上窯子裏來?我給她開包又沒在你家裏,你就是找人算賬的話,也應該找這家窯子去,你憑什麼專找我的斜茬兒,跟我在這兒一個勁地死磕啊?喂,你們他媽的都是傻子呀,還不快去叫警察。”
姚奉儒一聽他讓人叫警察,吼道:“你就是叫天王老子來,也救不了你的命,我崩了你禍害人的狗東西!”
“哎呀,我的爺爺,求你饒了我這條狗命吧,我以後再也不敢逛窯子了!”花老板像個邋遢娘兒們一樣咧著嗓子嚎喪起來。
“快躲遠點兒吧,要出人命啦!”幫閑看熱鬧的人們一驚一乍地亂喊著。
姚奉儒啪啪啪地連扣扳機,可那支破獨撅就像啞巴一樣一聲不吭。
人們一見姚奉儒手中的家夥式是個騾子玩意不給勁兒,膽子立馬大了起來,他們蜂擁而上,一下子就把姚奉儒掀翻在了地上。
光頭漢子跑了過來,他喊道:“曹探長帶人來了,大家快讓讓。”
花老板衝著大光頭喊道:“先別讓他們過來,我都快被他打死了,媽的,我非廢了他不行!”花老板衝到姚奉儒跟前,瘋子似的舞動著胖胳膊胖腿邊打邊罵:“你媳婦讓我幹了,那是她願意。光瓢兒,你快給我找一塊板磚來,我非打得他肝兒顫了不可!”花胖子拳頭巴掌地打了好一會兒,見姚奉儒一聲沒吭,氣得他嚎叫道:“他媽的骨頭碴子還挺硬,拉著他,去小白花蕊的房間,讓他當麵看著我怎麼弄她!兄弟們捧捧場,今個誰弄她,統統算我請客,走!”
幾個壯漢架著姚奉儒走進窯子。姚奉儒拚命掙紮,啊啊大叫起來……
“花老板掏錢請客喝汁兒,弟兄們走著吧。”人們呼啦啦擁進了擷英青舘。
姚奉儒被架到一間剛剛粉刷一新的房間裏,屋裏的家具擺設都是一水的新。靠屋角的銅架子床上,一個身條窄窄的女人正背對著房門照鏡子,似乎對擁進她房間的男人們充耳不聞。
姚奉儒大喊道:“芊芊,芊芊,我對不住你,讓你受辱了!”說罷他哇哇地哭了起來。
“小子,知道鍋是鐵的了,今個我當著你的麵,接著辱她!”花老板一扳那女子的肩頭,“害什麼羞,昨天開包的是我,今天覆帳的還是我!”
“奇恥大辱啊,你個禽獸東西,你殺了我算了!”姚奉儒哭天悲地痛不欲生。
“不管是誰,媽媽說了,梳弄大洋五百,這覆帳嘛,減半,二百五。”那女子轉過身來,衝著花老板報著嫖價。
姚奉儒一看,哈哈哈大笑開來。透過眼角的血水,他看清楚了,此人並不是那個讓他撕心裂肺的芊芊,他的心就如同卸下了一塊千斤的磐石,立馬暢快舒坦極了,姚奉儒如釋重負地蹲在了地上,搖著頭嘿嘿地傻笑起來。
花老板正要去脫那窯姐衣服,被姚奉儒這突然的一笑給嚇了一跳,他上去就給了他一腳。被踢得一斜楞的姚奉儒收斂起笑容,麵露愧色地站起身,衝著花老板一抱拳,說道:“對不住你啦,她不是我要找的那個女子。我疑心病,我瞎杖啦,我給你賠禮道歉。我的傷,算你白打,你的傷,我出錢給你治。快去醫院看看吧,咱們今天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可以嗎?”
“不行,你打得我這麼疼,這疼怎麼算?”
姚奉儒一挺胸膛,說:“那你就再接著打我,我絕不還手。你什麼時候解了氣,你什麼時候再收手。”
花老板衝著這個神經病舉起了拳頭,他嗨了一聲說:“媽的,她不是你媳婦了,我他媽的打你也沒力氣了。”他頓了頓,說道:“這麼著吧,你把昨晚我的開包費給賠了,今個這碼子事咱們就算拉倒。”
“行,就這麼辦吧。”姚奉儒深深一鞠躬。“走,跟著我回家拿錢去。”
“慢著,架你們打了,亂你們搗了,治安環境你們也給破壞了,現在你們拍拍屁股就想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啊?”房間門口已經被三個警察死死地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