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奉儒收住腳步,踮腳上前一摸她的額頭,哎呀,真燙!這孩子肯定是被昨晚的大雨給激著了,她是不是受了風寒?不行,我必須趕緊給她請個大夫去。姚奉儒給芊芊喂完一碗溫水,又把一條濕手巾敷在她的額頭上,鎖上大門,滿大街上找醫生去了。
在軍隊裏幹了這幾年,姚奉儒知道,像這種突發的急症非得西醫醫治才能見效快。他找遍了兩條街,終於找著了一家西醫醫院。姚奉儒雇了兩輛人力車,拉著一個西醫大夫來到住處。他下車結完賬剛要去掏鑰匙,發現門鎖已經打開,姚奉儒心說,是風流成性的老拔貢回來了,猛然他想到了什麼,嚇得他就像看見油瓶倒了的村婦,撇腿就衝進了上房的西屋。
嚇,怕什麼有什麼,隻見楊拔貢坐在床邊,一手撫著半坐半仰的芊芊,一手端著一隻小瓷碗在喂她水喝。
“我也是剛回來不大一會兒,這碗你拿著。”楊拔貢連頭也沒抬,小瓷碗就已經塞進了站在身邊直喘粗氣的姚奉儒手中。楊拔貢小心翼翼地放平了芊芊,“門鎖著,我以為你也沒回家,就直接進了東屋,想睡個回籠覺,誰知你屋裏傳來有人要喝水的叫聲,過來一看,是一個燒得神誌不清的女孩兒,我能不管嘛。一大早上的,你小子上那兒瘋去了,還不快給她請個大夫,她可病得不輕。喲,後邊跟來的是大夫吧。”楊拔貢看見了背著藥箱走進來的醫生。
醫生走進裏屋來到床前,又是摸頭又是翻眼皮,“喲,這閨女這麼燙?這是怎麼鬧的呀?”醫生邊問邊從行醫箱中取出溫度計。
姚奉儒答道:“昨晚下大雨她淋著了,可能是著涼了吧。”
“昨晚下這麼大的雨,你們這當爹當哥哥的也不照看著她點兒,孩子她娘哪?讓她來給閨女量一下體溫。”醫生用力狠甩著溫度計。
楊拔貢看著姚奉儒,姚奉儒答道:“她娘?沒有。”
“是個沒娘的孩子,怨不得她這麼瘦!那我就直接給她量了。”他抬起芊芊的手臂,把溫度計從她的右胸處送到了腋下。過了一會兒,他取出溫度計,衝著窗戶看了看,“燒得不輕呀,得打退燒針。有開水嗎?倒一大碗來。”
姚奉儒倒來一碗開水。醫生取出一隻針管,上了針頭,吱吱的在水碗裏是又吸又擠。啪啪兩下,他打碎了兩隻玻璃針劑,衝著楊拔貢命令道:“你,過來,給孩子翻個身,讓她臉朝下趴著,把褲子往下脫一點兒,我得給她打退燒針。”
楊拔貢看了看姚奉儒,沒動。
“哎呀,自個的閨女,沒事的。”醫生催促道,他扭頭看見了仍然站在屋裏的姚奉儒,嗬斥道:“你,當哥哥的,還傻站在這兒幹嘛,出去。”
姚奉儒想辯白,可他和芊芊的這種關係,他又怎麼能說得清楚呢,嗨,就讓這糊塗醫生葫蘆倒提的去瞎猜瞎說吧。姚奉儒氣呼呼地出了西屋,呲牙咧嘴地咂摸著楊拔貢給芊芊脫褲子的酸醋滋味。
“這是她吃的藥,吃法上麵都寫好了。”
楊拔貢答應道:“好好,這是診費、藥費,先生,您收好。”
西屋門簾一挑,楊拔貢笑嗬嗬地陪著醫生出來了。他倆送走醫生後,姚奉儒一把攥住楊拔貢問道:“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對她都做了些什麼?”
從昨晚被他帶到八大胡同那一出,姚奉儒才知道這老家夥敢情還有嫖妓haose的毛病。重病在身衣衫不整的佳人與一個老色鬼獨處一室,是不是應了村野之人常說的那句農諺,叫做黃鼠狼專叼有病的雞,姚奉儒心裏甭提多膈應啦。
“她是我閨女,我做什麼,我能做什麼。”楊拔貢強詞奪理地回應了一句,緊跟著又衝姚奉儒倒打過來了一耙,“好小子啊,怨不得昨晚你連蹦帶跳的就是不上套呢,敢情你也學會了金屋藏嬌啦。說,這小嬌娃是從哪裏來的?是不是被你拐騙來的?她病得這麼重,是不是也拜你所賜啊?”
看著啞口無言的嘴下敗將,他撲哧一笑,話鋒一轉道:“診錢藥錢我都替你結了,西屋條凳上放著她的藥,你可別忘了喂她。這事我先不跟你捯飭,等我緩過勁兒來養足了精神,你必須一碼一碼的把這事跟我交代清楚。噯喓,我得回屋補個覺,累死我了,就是天塌下來,你也別叫我!”楊拔貢一伸懶腰,哈氣連天地回了他的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