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響馬大意栽陰溝(3 / 3)

“這麼深的陷阱,他肯定踢筋了。”井口上方又探出一個小腦袋瓜兒。一老一小,難道這是個土匪世家嗎?謝三馬明白,此時千萬不能示強,因為你身處陷阱,就算你是一隻威風八麵的猛虎也白搭。謝三馬故意癱坐在井底,拱手乞求道:“求大哥搭救兄弟一把吧,兄弟願意當牛做馬,報答你一輩子。”

絡腮胡子沒有理會求饒者,他看著謝三馬那身灰色衣裳問道:“是皮子還是跳子?”

皮子是警察,跳子是大兵。謝三馬沒有直接回答,他說:“我想上大黑山,想投靠海東青,沒承想讓狼群給攆住了,慌不擇路,掉進了獸井。”

“爹,看他這身裝束,他不是個皮子,是個跳子。”小腦袋瓜兒肯定道。聽稱呼,是父子倆,是個土匪世家無疑。

“先把你的家夥式遞上來。”話音未落,一條麻繩已經垂了下來。

謝三馬趕緊把長槍和短槍係在麻繩上。繩子被拉了上去,隻聽上麵小聲說道:“一長一短,這跳子的家夥式還真不賴呀,要是拿去入了股,準能分得一個足份子。”

“那下麵的他咋辦?”

“弄上來吧,他踢了筋,又繳了械,蹦得不了了。”

不一會兒,繩子又被扔了下來。謝三馬趕緊抓住繩索。“大恩人,小恩人,你們搭把勁,我的腿摔壞了。” 謝三馬就像一條死狗被拽了上來。

癱坐在地上的謝三馬抬頭看見那絡腮胡子左肩背著一隻火槍,右手正攥著他的二把盒子指著自己;旁邊一個十幾歲的黑小子也擎著他那杆馬槍逼頂著他,草地上扔著一把小鋤頭和一個鼓鼓囊囊的褡褳。哎呀,媽的,老子這是被他倆空手套白狼了。看著一老一小正用槍逼頂著自己,謝三馬趕緊雙手一伏地,當當當的給二人磕了三個響頭。

“楞子,削一根樹枝給他,把褡褳給他背上。”

這黑小子叫楞子。

“爹,那裏邊可有……”楞子止住了下麵想說的話語,謝三馬看見絡腮胡子正衝著楞子瞪眼。“這趟子進山撈頭還不少。楞子,機靈著點兒,咱們下山吧。”

楞子蹦蹦跳跳地在前麵開路,絡腮胡子提著二把盒子尾隨在後,當中夾著拄拐裝瘸肩背褡褳的謝三馬,三人順著山路深一腳淺一腳地向下走去。謝三馬知道,他們這是把他當成俘虜前去大黑山邀功請賞。這一趟門出得可真夠縱囊的,棗紅馬和大洋錢跑丟了,自己掉進了陷阱還差點喂了狼,盼著有人搭救吧又成了人家的俘虜,如此狼狽不堪地去麵見海東青,還不讓地麵上混的大小綹子們笑掉了大牙,自己以後還怎麼掌局管綹?說什麼也不能如此慫樣的去拜見海東青,必須伺機尋個空子溜了。

下了一個山坳,又翻上了一道山梁,走在前麵的楞子總是時不時地回頭盯看謝三馬。起先謝三馬並不在意,如此幾次之後,他覺得楞子並不是在盯看他,而是留心他肩上背著的那個褡褳,這裏麵肯定有貓膩。

謝三馬一路也沒閑著,他在琢磨,他們到底是哪路貨色呢?跟自己一樣,也是土匪?可他們手裏沒有一件像樣的武器呀。莫非是土鱉土匪?路數也不對呀,要是土鱉土匪的話,自己肯定被他倆用火槍打成了篩子眼,扔在路邊喂了野獸了。嗯,八成是窩主,窩主是會說一些綹子們的“朋友話”的。謝三馬裝出腿疼難挨疲憊不堪的熊樣,腿一拉胯一屁股蹲下來,躺在了地上,他可憐巴巴地說:“腿太疼了,我實在走不動了,歇會兒再走吧。”暗中已把背到身後的右手伸進了褡褳裏快速地摸了一遍。是一兜子山貨,有榛子、猴頭菇,吆,還有靈芝,我的天,這大棒槌真夠個大的,七兩為參八兩為寶,他們這是挖著了一個參王呀!

絡腮胡子大步上前,一把把他揪開,寶貝似的拿起褡褳,扒開袋子看了一眼,嗬斥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麼跟毛頭小子一樣沒輕沒重的。”他看了看倒在草地上狼狽不堪的謝三馬,哼道:“瞧你個慫樣,簡直就像一個趴了槽的草驢!”他把褡褳輕輕地背在自己的肩上,依舊不依不饒地惡狠狠地瞪著他。

謝三馬繼續哀求道:“給口水喝吧,三天三夜我都滴水未進了。”

“楞子,前邊有一個小水泡子,你去灌一囊子水來。你給我老實躺著,待會兒再飲你。”

飲,隻有牲口喝水才叫飲。“飲我?我飲你們全家。”謝三馬心裏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