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馬等人一聽都明白了,連長這是讓他們趁著這次外出剿匪,渾水摸魚弄點外快發點小財回來呀。其中一個班長問道:“連長,那你給我們多長的時間?別剛摸索了兩下上了癮,你就又讓我們挪窩?”
“五六個月吧,殺冷子的時候你們必須給我歸隊。每班歸隊時,至少得給我帶回三千大洋,必須的!”
班長們都樂了,說:“出去這麼長時間,要是上頭檢查咋辦?”
連長:“上峰來了,有我呢。我就說,你們幾個班外出執行任務去了。還他媽的愣什麼神,快給我執行任務去。”
謝三馬就和另外三個班長摘掉領章和帽徽,帶著本班人馬,化兵為匪撈外快去了。風餐露宿,蹲坑設卡劫道;月黑風高,槍林彈雨砸窯。初遭為非作歹的軍人們,幹起匪事來雖說有些笨手拙腳,但他們的長處是訓練有素行動一致,不到一個月,他們就搶夠了連長下達的錢數,也品嚐到了隨意打罵、肆意劫掠、濫殺無辜諸等人類醜惡嗜好。當他們樂不掂兒地把幾千塊大洋上供給連長、還巴望著連長誇獎他們一通時,連長卻說:“前些日子上峰來我連檢查剿匪軍務,為了把他們打點得心滿意足,我可沒少大把大把地使銀子,直美得上峰要推舉我當營長。我當了營長,自然就提拔你們當排長了,不過所有的這些,都需要花大把大把的銀子去打點,所以你們各班以後的份子錢要漲到五千。”
本想著連長褒獎他們來著,沒承想連長找了個給他們升官的由頭,狠狠地加重了他們的供奉,敗了興的幾個班長皮笑肉不笑地走出了連長隊部。有一個外號叫貧板凳的班長,剛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就耐不住性子地泛起了賤貧,他嘰咕道:“我們就是一群狼,荒郊野嶺跑得四爪子流汗,好不容易叼來的一口肉,還全他媽的都喂了狗。”前邊兩個班長一聽,忍不住笑出了聲,走在最後的謝三馬剛一咧嘴也想跟著笑,一轉臉,就見圓臉拉成驢臉的連長正黑著眼睛死盯著他們。謝三馬腦瓜一轉,哎呀,連長可別以為這貧話是我說的呀?他看著連長,伸出右手衝著貧板凳的背後一指,驢臉立馬扭向了貧板凳。
當晚,貧板凳沒再被派出去“執行任務”,謝三馬因為向連長保證能足額上交,他立刻得到了連長的提拔,當上了副排長,貧板凳的班隊自然就被劃歸了謝三馬的麾下,他得以率領兩個班的士兵在山野民間大撈起了外快。貧板凳手下有位副班長叫疙瘩劉,他辦事比較江湖。疙瘩劉見班長貧板凳被連長掛了起來,總覺得不運動運動說說情,他這當兄弟的就不夠哥們意思,他知道快到連長的壽辰了,就央求謝三馬,要他跟連長通融通融,求連長放貧板凳一馬。壽日那天,謝三馬拿著他們準備好的一大份頂硬頂硬的禮物給連長進貢來了,好多排長班長都去了。酒席宴後,謝三馬依舊沒有見著貧板凳,背地裏一打聽,才知貧板凳早已被關進了監獄,罪名是為匪通匪。壽宴的酒席讓謝三馬越喝越冷,他覺得連長這人太陰,他有些兔死狐悲。回到自己的班隊後,謝三馬更是悶悶不樂鬱鬱寡歡。疙瘩劉問明白了事情原委後,氣得他火冒三丈,當晚就拉著他們那個班跑進了大黑山,真他娘的當上了土匪。兩個班有一個班嘩變為匪,這讓剛剛當上副排長的謝三馬覺得沒法跟連長交代,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帶著剩下的那班人馬找著了疙瘩劉,兩班合為一綹,正式起局建綹為匪,紅紅火火地幹了起來。
大黑山突然多出來一股能搶又能打的土匪,自然引起大黑山土匪總瓢把子海東青的不滿。軍有軍紀,匪有匪規,牛槽裏突然拱出了一張驢嘴,他不能置之不理。海東青給謝三馬急飛了一封海葉子,說當月十五是他的五十壽辰,邀請謝三馬圓夜之夜前來黑鷹砦共商綠林大事。第一次拜見大土匪頭子,又趕上是他的生日,謝三馬不敢怠慢,於是準備了一千塊大洋和一匹通身棗紅四蹄掛白的雪裏站馬駒,隻身一人前往虎穴狼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