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請起,本縣就喜歡你這樣的英雄好漢!縣令大人自己從那把太師椅上站起來,兩步走到陳老三的麵前抓住他的臂膀把他扶了起來。隨即就吩咐大程給陳老三安排個差事。
你家夥真有一手,還有這麼多心思!大程領著陳老三從縣令的宅院裏出來,也徹底明白了他的心思機密。
哈哈,師兄!我也不是為了混口飯吃。以後還不是要仰仗你老兄多照顧啊!走!我請你喝酒去!陳老三緊緊捉著大程的手臂向外拉著,兩人一起走出了縣衙。
機緣巧合。陳老三跟著大程在刑房沒當郎幾天,朝廷就下旨省巡警總局發文泰安也成立了巡警隊。陳老三隨即進入了巡警隊,穿上了那身黑嗶嘰料子的製服,服裝上的嵌白銅紐扣熠熠發亮。腰裏挎上了一把三尺長的馬刀,耀武揚威地走上了西關大街的街頭。因為這裏是回漢雜居之地,民事糾紛常常會引起族群騷亂。以陳老三回回的身份,為了地方上遇事好協調,分局就把他順情順理地放到這兒負責這一片的治安巡察事務。這都是後話。
說來事情也是真湊巧,就在陳老三下山後的不久,聚財源貨棧下鄉收賬的管家就被土匪給劫了。裝著近百兩銀元的箱子被土匪一下收走了。平時,聚財源的管家收賬的路線都是秘密的,時間也是不固定的。土匪劫得那麼準,那麼巧,一定是有人掌握了內情暗中通風報信了。聚財源的掌櫃就懷疑過陳老三,因為管家出城那天他看到陳老三曾跟在管家身後過。又一回想,陳老三那幾日一直都在自己的店裏店外流連,還和幾個夥計邀著管家一起喝過酒。隻可惜自己當時也意想不到,找不出什麼證據,拿不到把柄。隻是一個勁的解不開這心結,總覺得這莫名其妙的被劫肯定與陳老三有關係。慢慢地這話就開始在西關街上悄悄流傳,說的是:陳老三的山上智鬥土匪是假,就是去與土匪勾結串通,再投靠縣上好給那土匪做內應。因為,玉皇山的二把頭和陳老三是過去隊伍裏的好弟兄。他就利用這個關係搭上了土匪,通過給土匪通風報信獲取好處。這種說法當時雖傳得很盛,可一直沒人抓住過把柄。到後來隻是成了人們心頭的一個解不開的結,雖隨時間淡忘了,但凡街麵上一遇到匪禍騷擾人們不由自主還會想起他來。
米大營聽著兒子津津有味的和幾個小徒弟演說著,腦子不由自主也想到了自己這個徒弟身上的蹊蹺事。就在兒子興高采烈地講道快接近尾聲時,他不耐煩的嚷吼了一句:什麼筋頭巴腦!該練了!圍在一起的眾人無聲息地慢慢向場子中間散去了。米守同整了整紮在腰裏的練功帶,拍了拍手掌說:下麵咱們學習擒拿第三式。來,聽我口令來一遍:擒腕饋臂鎖喉。。。
今天是夏曆的六月初一,從天黑後不久天空竟下起了一場無聲無息的小雨。街上的行人稀疏,雨的涼意也催促著人們早早地踏上入夢的旅途。聽雨聲是似有若無的淅淅瀝瀝地響著,陳老三也在這沉靜涼爽的氛圍裏睡得出奇地無夢香甜,若不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真不知道自己還要睡到什麼時候醒來。在敲門聲停止一會後,他老婆陳白氏走了進來。她近到床前要看他醒沒醒來,陳老三聽見動靜就閉著眼問了一聲 :誰啊?
你快起吧!局裏來人找你有急事呢!老婆陳白氏已經把製服給他拿來放到床邊。嗯。陳老三應了一聲,不慌不忙地穿起衣服,洗好臉才拉開門出去。
天已經蒙蒙亮了,空氣裏充滿著清涼的爽意。陳老三一出門還不由地打了一個輕微的顫栗,腦子一下也清醒了起來。局裏的小張已經在門外等著自已,他一出門小張就對他說道:陳警官,署長在古月齋等著你呢!嗯,走吧!陳老三隨著小張邊走邊紮好自已的武裝帶。
當陳老三走進古月齋的時候,看著空空如也的博物架,還有兩截麻繩鬆散的盤在屋子的當央,一屋子神情凝重而又忙碌的人,心裏就有了七八分的暗喜。古月齋的小夥計哭喪著臉正給署長和偵緝隊的劉隊長講述著昨晚的遭遇:昨晚關了店門時間不長,就聽著一個女子叫門說要買點玉器古玩。還說他男的在京裏犯了事急等著拿點貴重的東西去買通關節救他,要趕晚上的火車。說的可憐兮兮,還不怕花大價錢要急用。俺兩個聽著心軟了,也覺得是筆大生意,走了怪可惜。看天色也早,哪成想會有壞人。俺兩個一拉開門,就衝進了七八個小夥子,一下用刀把俺倆逼到牆角給捆了起來。他們翻箱倒櫃一會就把東西給倒騰空了,就拿了東西把俺倆堵了嘴綁在樓梯上就大搖大擺的走了。這不,掌櫃的今天來得早,才救了俺倆。
他們長得什麼樣啊?劉隊長向夥計問話,旁邊站著一位年輕的警官做著記錄。
他們都用黑布蒙著臉呢!夥計回答。
女人呢?女人什麼樣?劉隊長問。
哪有什麼女人!我懷疑是他們捏著嗓子假裝的。夥計說。
你們這倆個花癡!劉隊長氣惱地罵了一句。
這時,暑長回過頭來,看了陳老三一眼說:老陳,你怎麼看啊?陳老三這才看清署長的臉色鐵青著,像兩塊剝光的雞大腿一樣的腮幫子肉也蹦出了一縷縷的條筋。報告署長,我剛才看了一眼現場,我覺得這夥人對這裏情況很熟悉,時間也掌握的很好。估什作案的人員就是熟悉內情的人。陳老三煞有介事地擰著眉恭敬地回答道。署長聽到這裏,那帶著火星子一樣的眼光斜視著掃了兩個夥計一眼。兩個夥計嚇得瑟瑟發抖起來。這時,古月齋掌櫃張得月趕緊向前跨了一步,慌忙作揖開脫:署長,我敢打保票,絕對不會是他倆的事!陳老三也知道這倆夥計都是這張得月的遠方親戚,他對他們是知根知底絕對信任。署長聽了他的話,嗯了一聲就背過手吩咐劉隊長:裏裏外外都查仔細了。是!劉隊長應聲回答。
老陳啊,這幾天你也多盯緊了,看看有什麼線索,及時彙報。署長又對陳老三吩咐著。是!陳老三也立正應聲回答。好了,你們忙吧。署長轉身出了古月齋回去了。陳老三看著劉隊長跑前跑後指揮自已的手下東查西看,嘴角冷笑一下,也背過手去轉身離開了古月齋。
折騰了一大清早,陳老三從古月齋走到街上的時侯,天已經大亮。他來到了自已的警務室,重重地坐到木椅上。這時才感到身熱而口內焦渴。他拿過自已那把瓷荼壺,抓上一把茶葉。貨棧的門房已經把燒好的水,灌好在他的暖壺裏,這時水還很燙。茶衝上了,陳老三也顧不得多泡,隻一會就倒出第一杯來喝了。一杯帶著糊爆香氣的茶水入口,他的整個身心才覺的舒緩下來,一口長長的呼吸從胸腔裏緩緩籲出。這時,門簾一撩,左六托著一包東西進到屋裏。他笑嘻嘻地說:三爺,看陣勢知道你沒空吃早飯,我給你買的牛肉蒸包。
嗯!來的正好!快拿過來。陳老三喝了幾杯茶正感到肚中的饑餓。
陳老三從左六放到桌上的荷葉包裏,拿出一個象冬柿子一樣飽滿圓潤的小蒸包深深地咬下去一口,咂咂嘴說:娘的!還是馬德彰的這包子的味香!一口口肉汁滋潤香氣四溢的包子,吃得陳老三眯眼讚歎回味無窮。這包子不僅止了他的饑餓,也像一塊定心石,讓他沉著下來。吃過了兩個包子,陳老三又喝了一杯茶,悄悄壓低了聲音問左六:貨拿到了嗎?
拿到了!我天不亮就鑽到十二蓮橋下去了。東西按數量都正好。左六邊回答邊把一個小布包順手放到陳老三的麵前。
陳老三把東西拿到手裏輕輕掂了掂,沉思一下,抬起頭對左六輕聲說道:接下來的戲,就看你的了。你派個伶俐的兄弟,把貨給他埋好。左六端起茶壺給陳老三的茶杯續上水,身子向前俯了俯就悄聲地說:三爺,你就看好吧!陳老三又抄起了兩個包子,大咬一口又吃了起來,邊吃邊痛快地罵了一聲:娘的,真香!
一連兩天陳老三煞有介事地走街串巷尋訪打探。一家家的店鋪走進去,先問前天晚上聽到什麼動靜,看到什麼可疑的人物了嗎?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後,他又囑咐店家近來要嚴加防護提高警覺,防備那些要飯的象餓急的狼狗一樣來搶。聰明點的人很快聽出了陳老三的弦外之音,也很自然地附合道:也看出那夥二流子不地道,胃口不會那麼小,該讓暑裏好好查辦了他們了。話說到這裏,陳老三也不接話,隻叮嚀一聲要當心,別被狗咬著。就算再糊塗的人也覺的這街道上不安全了,好像有一夥人正在這街頭的某一角落窺視著各家各戶的買賣情況,準備著隨時出手來進行勒索打劫,想一想就讓人膽顫心驚。很快,西關街的街頭巷尾人們都紛紛傳道著是米蛋那夥小混混又餓了,嚐到甜頭胃口大了,想要大開獅子口吞成個大胖子呢。
這些流言蜚語很快就傳遍了這座小城的大街小巷,就象這夏末的急雨讓人瞬間感到了寒涼。人們都在紛紛議論著謠傳著,這場劫案搞得人心惶惶,象堵在署長心頭的陰霾,攪得他也是寢食難安。更難受的是還有知事大人的責問。案子也已經發生好幾天了,偵緝隊李隊長那兒也毫無頭緒,他拍桌子發火好幾次了,也未見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一進辦公室,他就覺的頭疼,便將那胖身子埋進軟皮椅子上頓覺倦怠地什麼也不想動。就在署長焦頭爛額之際,陳老三適時地來到了署長的辦公室。
有事嗎?老陳。署長鄒著眉頭問。陳老三微笑嘻嘻地走到暑長辦公桌前,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物件,輕輕恭放在署長的桌麵上。這個小物件就是左六給他的東西——一件晶瑩剔透,造型獨特,雕工細膩高超的小白玉佛。署長放眼過來,眼前一亮。一把把小玉佛抓到手中仔細端詳:哪兒弄來的了?
這是街上有人賣的?陳老三回答一句。
來人!去把古月齋張老板叫來。署長向門外喊一聲,就派人去請張老板了。不一會,古月齋的張老板就來了。他拿過署長遞過來的玉佛仔細端詳了兩下,激動地連聲說:是、是、是我的貨!署長讓張老板退了出去,把陳老三讓坐到椅子上笑眯眯地看著他說:你把具體的情況講來聽聽。
昨天,聽有人說街上有賣東西的,價格很低。很想急於出手。我就叫人弄了一件過來,一看這做工這料子別人哪能有啊?我就懷疑它是古月齋的東西。今天讓張老板一看,果不出所料真就是古月齋的東西!我當時就分析,在這檔口坐地銷贓,這夥劫匪一定是新手,不懂這一行的道道。並且對古月齋的地形這麼熟,一定在這一帶常來常往,他們的老巢也不會太遠。我就派人順著這條線跟蹤。陳老三連分析帶講述。署長聽到這,也興奮地拍案而起:到底是什麼人幹的?
陳老三並沒急地往下說,而是緩了口氣問:署長,你還記得半年前西關街上,那個丟石案嗎?
有印象啊,後來不是沒事了嗎?署長聽到這努力回憶起了原來的事情,並用疑惑的眼神看著陳老三說:它們有聯係嗎?
署長,我懷疑他們是一夥人幹的!陳老三兩手一擊掌,伸出一根指頭點動著說。
他們是什麼人?署長緊接著追問。
他們是財西街附近的一夥小混混,領頭的叫米蛋。陳老三向署長報告了他的懷疑。
米蛋?有印象,我也聽很多人跟我說過,這小子做的事不少啊!這樣吧老陳,你知道他們的地址嗎?在得到陳老三肯定的回答後,署長又說:好的,先下手為強,今晚你就配合李隊長把這夥小子給逮起來再說!免得再出什麼岔子。
是!陳老三從沙發上站起立定回答道。
更夫打過五更天的時候,陳老三領著李隊長的偵緝隊——一夥荷槍實彈的警察,悄悄包圍了財西街小巷裏米蛋的住處,翻牆入院沒費多少力氣,就把他和他的那夥小兄弟們一網打盡。天亮後,又在陳老三的指點下,意外地在院裏那幹壘的石頭牆裏發現了一大包贓物。人贓俱獲,隻不過隻起回了所被搶物品的一半。一番嚴刑拷打,那些個小頑童哪抵得住那種罪,紛紛簽字畫押認罪伏法了。而另一半的財物珠寶下落始終也沒有審出來,倒成了一個難解之謎。
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裏,就破獲了這樣一起大案,讓署長喜上眉梢。這樣也總算給知事大人有了一個交待,也給這個驚慌著的小城吃了一顆定心丸。他哪裏還管不管那夥混小子是不是真凶?丟失的另一半財寶旁落何方?雖回來隻一半的寶貝,古月齋張老板也還是把一麵鑲著“破案神探”金字的錦旗送到署裏。很快以性質惡劣影響極壞罪大惡極等等名頭,就把米蛋及同夥判了重刑,收臨做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