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2 / 3)

陳老三走到街中牌坊時,看到了左六手下找食的小弟,他讓那小弟去找左六來見自已。不一會,陳老三在自已的警務室就見到了左六。三爺,怎麼樣?左六進門就問。陳老三說:六子,今天晚上你到來慶酒館等我。三爺,喝灑去那麼遠?有什麼事?左六問。陳老三擺擺手說:你別問晚上再說。好了!左六見狀也不便多說就離開了。

在城南僻靜的來慶酒館的一個小房間裏,陳老三和左六坐到了一塊。這來慶酒館的小老板張來慶,曾經是西關街附近走街串巷的菜販,有一次被幾個無賴訛詐,恰巧被陳老三碰到解了危難。從此,這張來慶對陳老三感恩戴德,視為恩人。後來手頭上有些本錢,就和媳婦在城南自已家附近租了房開起了小酒館。他媳婦炒的一手好家常菜,也引得附近的食家酒客聞香而來,生意倒也不錯。陳老三一進門,來慶趕忙迎了過來。邊走上前邊說:三爺來了,他娘,快開水淨淨鍋弄二好菜。來慶引著陳老三穿過堂屋進到後麵小院的一間小屋。這是小酒館的雅間。屋裏,左六正等待著他。這個地方雖然簡陋,陳老三卻看中了這裏的僻靜與可靠。等小老板來慶把幾個精致的小菜擺好後,房間裏隻剩下了陳老三和左六。

三爺,怎麼樣啊?左六要問的是昨天的事情。陳老三聳著眉眯著雙眼,半天吐出一句話:這小子不可交啊! 那我找幾個…… 左六剛說出口,陳老三舉起手放在麵前,做出一個停止的動作打斷了左六的話。陳老三緩一緩說:六,我今天找你來就是做一件事。 三爺,你吩咐。左六忙答道。陳老三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米黃色的信封,輕輕放到了桌子上,兩眼卻一直盯著左六:我讓你送一封信。去一趟玉皇嶺。 左六一聽脫口而出:土匪窩!慌張什麼?這件事隻有你我知道。明白嗎?陳老三輕聲製止了左六的吃驚。你今晚就悄悄的出發,不要和任何人說去哪裏?遇到有人問你,你就說去給你表舅拿偏方。就會有人接應你。記住了嗎?左六稍微有點緊張地點點頭。

陳老三把信交給左六讓他夾在內衣口袋裏藏好。他把兩人麵前的小酒杯倒滿,首先舉起了杯子說:早去早回,來!幹一杯!左六也端起酒杯隨著陳老三一飲而盡。一個時辰之後,天黑透了。酒足飯飽的左六就坐上了來慶已經為他準備好的驢車,揚鞭駕車向西去了。

驢車得得地跑在黑暗的夜裏,左六靠著灰白的月光辯識著路徑,慢慢眼晴適應了這月光下的荒野。他的腦子裏一直盤旋著的一個問題也豁然開朗得到了答案。左六常聽街麵上的人說,陳警官不僅神通廣大,還跟土匪有勾結,自已還一直不相信。今天的事情徹底揭開了這個謎語。他也想起了在街上流傳的陳老三智鬥土匪的故事。鬥爭?勾結?左六的腦子裏又開始糾纏不清了。借著酒勁和腦中紛亂的思緒,左六暈呼呼地隨驢車離開了泰安地界。再向西不遠,有條向南的碎石路就可以直通玉皇嶺了。玉皇嶺上陡峭的山崖上有個山洞,當地人叫玉皇洞,那裏住了一夥狡猾凶狠的土匪。領頭的叫劉黑七。看著麵前拐彎向南的小路,玉皇嶺就在不遠處,左六的酒意不知不覺全醒了。

幹什麼的?忽然,聽的草叢裏有人吆喝一聲,嚇得左六一跳,他結結巴巴地趕忙回應說:給 給,俺,表舅拿偏方的。

陳老三回到家借著酒勁也很快入眠了。後半夜卻又突然醒來了,直瞪眼到天亮。直到近中午在街上見到了神色有些疲憊的左六,他懸的心才踏踏踏實實落回了心窩。他知道自己的那封信的重要性和危險性,斷斷不可有一絲的差池。那裏麵是他的一個極具危險的計劃,萬一泄露一點消息那可是通匪掉腦袋的死罪。

靠近北大橋下的河灘上有一塊平整出來的,用細泥沙踏實的練武場。它的主人是聖泉街北的米大營。稀疏飄逸的白發,長長的白胡須,一副魁梧的身板,雖已年近古稀,仍麵色紅潤,雙目有神。每天下午太陽落山後,米大營都會來到場地邊看他的徒弟們練拳。現在雖然有他的兒子代替了他教拳授徒,但他依舊按時出現在場子上。這米大營的稱呼,是街上的人們對他的尊稱。他原是清軍泰安營的拳術教頭,後來看不慣兵營裏渙散萎靡的風氣,就辭職退伍落戶到這聖泉街,靠教徒授武藝為生。都因為他曾做過一營兵的教頭,街坊鄰居也都習慣稱他大營。在這奈河兩岸水東河西的窮苦人家的孩子,有他許多的徒弟。他不僅武藝高強而且光明磊落待人真誠大方熱情,兩岸的人們都很尊敬他。因為他的藝高德高,象山一樣令街上的人們對他的表達是無言的敬仰。陳老三卻與他的這位師傳性格迥然不同。陳老三自小就喜歡舞刀弄棒,總想出人頭地不願受半點氣的性情。在跟米大營習武期間,他也常常受到師傅的責打:那就是因為在拳路訓練中,常常不按師傅教的套路進行而私自隨意改變。有一次他與另一個師兄對練翻腕擒拿,而那位師兄借著自已身高勁大一雙手緊緊卡住了陳老三的雙臂讓他動彈不得,尋不到機會去捋抓自已的手腕。陳老三勁小被僵死在了那兒抽手不得,眼看敗勢已定,沒成想他突然向後倒地一躺雙腿發力一個兔子蹬腿把那個師兄從自已頭頂上摔飛了出去。那師兄摔躺在地上半天也沒起來。嚇得全場的師兄弟們倒吸一口涼氣。氣得師父拿了一根槐樹枝子,滿場地追著打他。後來,師兄弟們都怯怕了他的奇招怪勢,沒有人敢與他組合練拳的了。無奈,米大營拉著他找到了他的父親,送他一句:這小子是個奇才啊!就把他留給了他的父親。雖然師父不要了他,但他也還會時常到這河邊來轉轉看看。米大營聽見陳老三跟他打招呼,依舊是目不斜視看著練拳的徒弟,隻在喉嚨裏嗯了一聲。倒是米大營的兒子米守同大老遠從另一頭的場邊跑過來,拱手喊一聲:三哥來了!隻有等陳老三說了聲:你快忙吧!米守同才返回到被半道撂一邊的兩個徒弟的旁邊,繼續教他們下邊的套路。陳老三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了,可他每次來總好奇地看著這夥年輕茂盛的小夥子們拳來腳往。在這裏,他總又能找回那股子拚拳鬥狠的勁。拳術之道首先是要保護好自已的要害,才好去進攻取勝。他看他們如何用拳腿肢體迎接著抗打,而又伺機尋找機會去撲打衝擊。在他的眼中,師父教的套路在這一段段激烈的對打中破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羽毛,飛舞的漫天都是。

陳老三靜靜地看了一會,微微向師傅低頭致意一下,然後就離開了。幾個新來的小徒弟借著休息的空當就圍到了米守同的身邊,堆著好奇的微笑詢問著:師父,你說陳警官隻身鬥土匪的事是真的嗎?

米守同看著自己幾個好奇的徒弟,也想起了陳老三那段讓整個泰城都嘖嘖稱奇的故事。這說著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陳老三剛從清軍的北洋炮營退役回家,父親介紹的下力的營生他不願幹,無所事事,整日在街上閑逛。幫人家看看場子,要要帳,無什麼正經事可做。那是九月初一天,秋高氣爽,是這小城最宜人的季節。無所事事的陳老三卻感到出奇的心情愉快,他在西關街上溜達著,左瞧右看,看什麼都新奇高興。恰在這時,陳老三就在這街上遇見了愁眉苦臉的師兄大程。這大程在縣衙裏當差,看他困難的樣子,陳老三就強拉硬拽把大程拉到了一處小酒館尋問究竟。

縣太爺的小舅子被土匪給綁票了!大程皺著眉頭,自顧自地看著眼前的酒杯,接著說:從兗州來投奔他姐夫,沒成想半道讓玉皇洞的土匪給劫了,他家的下人跑回來送信,說要拿一千塊銀元贖人。

那派兵救去啊?陳老三問道。

派什麼兵啊?就泰安營的那夥熊包?怕去了不給土匪包圓,也怕要吃要喝的誰伺候?大程輕蔑的神情讓陳老三也頻頻點頭。

那就交贖金換人啊?陳老三追問道。

唉,這縣老爺心疼錢,擱不少地出那麽多錢,又怕他老婆整天地磨他,就拿了200塊交給我們去辦理。你看這不是要命的事嗎?大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副大難臨頭將死的摸樣。你看我這上有老下有小,那土匪一翻臉撕了票,殺了俺,俺這一家人怎麼過啊?

陳老三也隨著大程的敘述陷入了沉思,他腦子急速轉動著,不自覺地也在想著這難題的破解之道。突然,陳老三靈機一動,一巴掌拍到大程的肩上,說:師兄,這事我來辦怎麼樣?

什麼?我沒聽錯吧!你怎麼辦?大程好奇地抬起了頭,注視著這位剛從北洋軍營跑回的師弟。不知他有什麼樣的能耐敢說這樣的大話。

你去和縣太爺回了,就說交給我去辦了,我有辦法保證把他小舅子給帶回來!陳老三堅定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這,這。。。大程仍舊是一副懷疑的神態。

你怕什麼?我的老婆孩子家都在這兒,還怕我拿錢跑了不成!陳老三直視著大程那滿是疑惑的眼睛。這眼神豁達達地壓迫著大程,使他不得不信陳老三的誠意。

好!那兄弟這事就交給你辦。你辦好了,我和縣太爺去說,絕不會虧待了你!大程的臉色立即活泛起來,臉上露出了笑摸樣。

這事我拿性命擔保,你放心吧!陳老三信誓旦旦,堅定著大程對自己的信心。

好好。我這就去和縣太爺回去,兄弟的命運就靠你了!大程雙手抱拳拱起鄭重地向陳老三一揖。

第二天,陳老三騎著大程為他準備的棗紅馬,托著一包銀子,在兩名官差的護送下出發向玉皇山去。快馬加鞭二個時辰不到,就來到土匪的地盤了——玉皇山下的分道口。陳老三和兩位官差揮手道別,自己騎著馬奔向上山的小路。那是一條掩映在濃密樹蔭裏的婉轉的山路。很快,人馬就消失在了這條隱蔽的山路上。直到看不見陳老三的身影,兩個差役才轉身回去到前麵的村莊去等待。兩位差役在前麵臨近的莊子裏停了腳,找了一戶靠近路邊的人家,使了銀子吃了午飯,又在門前的大槐樹下支了個小桌泡上了一壺碎末的磚茶,邊閑聊邊等待。這是他們和陳老三約好的接頭地點。天氣雖已過立秋節令,知了聲聲還滿樹躁響,眼看著太陽過了中午,正一點點向西移去了。那眩目的白光也漸漸多了些紅顏色。兩位差役也開始焦躁起來,你坐下我起來,不安地向山的方向眺望著。忽然,看見有一個黑影出現了,慢慢地晃悠悠地動著。兩個人屏住呼吸極目注視著。隨著人影漸近,兩個差役看到:那來的果然是陳老三。他牽著那匹棗紅馬,馬背上晃晃悠悠坐著失魂落魄的縣太爺那倒黴的小舅子,還有那一個裝銀子的包。

縣令很驚詫陳老三安然無恙的帶回了自已的小舅子,更驚喜那擺在自己麵前那一包分文不少的銀子。他很高興地在後衙自己的花廳裏接見了陳老三。他感謝陳老三見義勇為的行動,讚賞他的勇敢機智,也更好奇他的奇異的經過與細節。

我進到他們的洞裏,把包不鬆手地抓在身前。就在我交銀子的瞬間上前一個鷂步,擒住了劉黑七的手腕,一個反饋把他的手扣在身後,我又把包一扔騰出左手扣在了他的咽喉上。陳老三繪聲繪色地講著自己的交贖金的過程。我製服了匪首,其他人就都嚇得放下了家夥。然後我就和他說:縣太爺對你們有顧惜之心才派我上來,不然早有幾萬大兵滅了你的王八洞了。你看我用一隻手就擒了你,縣太爺的手下高人多了去了。你若不乖乖聽說趕快放人還銀子!不然幾個時辰後,你的這幫兄弟都得見閻王去。那匪首聽了我這話,更是害怕了,一個勁地求饒。要我替他向老爺賠罪呢!陳老三的這一通演繹,把縣令聽得心花怒放。縣太爺激動地拍案而起,讚歎不止:好好!你為本縣立了功勞,我要重重賞你!縣令聽完了陳老三的講述,一拍巴掌就有人端進了一個木盤子,盤子裏擺著一摞銀元。

陳老三見狀一下撲倒地上,連忙給縣令叩頭,說道:老爺你趕快收回,我一個子的賞也不要,隻有一個要求!

英雄請起!有什麼要求就說.縣令趕忙示意,站在旁邊的大程連忙去扶陳老三。

老爺,我有一個心願,就是讓老爺賞個差事,為老爺跑前跑後當牛做馬!陳老三依舊長跪著未起,低著頭把話說完。大程的手也就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