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我的兒燒了高香,得了主的賜福了。馬德彰興奮地說道。 女兒馬巧雲看著父親語無倫次,激動的話語,哈哈笑著就說:那洋學堂是信上帝的地方,怎麼和真主保佑扯上了?
哈哈,傻妮子!真主和上帝都是天上管凡人事的。他們都是朋友,真主替你弟弟說句話,能不管用?馬德彰邊笑邊點著頭說。
一家人都被父親的話逗樂了。母親也噙著淚花拉住百盛的手說:兒啊,好好學,好好幹,別惜勁,咱要給人家王牧師落出來啊!第二天,父母很早就蒸出了第一鍋包子。父親手提兩大蒲包牛肉包子,領著百盛走進了那個教堂的黑漆大門裏。
一碗糝三個煎餅,是陳老三每天早晨固定不變的食譜。每天早晨天色才剛漏明,賣糝湯的老王推著他吱吱嗄嗄的木輪車,從北邊街上過來。獨輪木車上的大桶裏就盛著剛剛熬好出鍋的糝湯。這是一種以雞和麥仁熬製出來的,再摻上麵糊的粥湯。老王家糝湯的第一碗,都是輕輕敲開陳老三的門,由陳老三矮個子的胖媳婦拿個罐子盛走的。多少年來,陳老三就覺得早晨這一碗雞湯糝最讓人熨貼,再吃上幾個煎餅,幹稀希搭配也最耐饑。一上午在街麵上溜達,不渴也不餓,還很提神。吃完飯,漱漱口,陳老三就穿上製服,接過老婆遞過來的大沿帽,不戴提在手裏就出了家門。
陳老三走到街上,太陽已經耀眼了。他眯了眯深臥在眉骨的眼晴,聳了聳那挺拔的鷹勾鼻子,想打個噴嚏卻沒有打上來。遇到的街坊熟人,都向他彎彎腰打著招呼:三爺出來了。陳老三似笑非笑地仰著臉,讓別人猛一看像是友好的回應,要仔細端詳他的目光是望著天空的。這位被人尊稱為三爺的人,是聖泉街上的老戶陳仁祥家的三兒子。街上的老人都叫他陳老三,他的大名是按家的同字輩應該叫陳同榮。因為是西關街上的巡警,聖泉街上唯一吃官飯的人。大事小情街坊鄰居怕有求於他,沒人敢喊他的名諱,除了他本家的大叔大伯會喊他老三,一般人都點頭稱他:陳三爺。
陳三爺昨晚和幾位酒友飲完酒就回到家,署裏的幾個弟兄約的牌局他也沒去,睡的早養足了精神。臨起床,又在自已胖媳婦的身上發泄了一通。陳老三也是經常留戀青樓酒坊的人,也自稱閱女無數,到現在最讓他留戀的到是自已媳婦那胖嘟嘟的身軀。特別是那一對碩大綿軟的胸房,總饞著他去吸吮吞咬,那象水一樣的溫軟就會淹沒了他的頭顱。還有那下身泛濫的水更是讓他欲罷不能。那水做的胖啊,床上還是要那水做的胖。
三大爺,你吃了嗎?一個甜細的聲音在和他打招呼,耀眼陽光還沒有讓他看清是誰,一個端著鐵盆的苗條身影就從跟前滑了過去,好像是剛從河邊洗完衣服回來。
看那苗條嬌柔的身影進了南邊的一個門裏,他這才反應過來:噢,這不是包子彰的大閨女嗎?出挑的這麼大了,越來越耐看了。穿著大棉祆的女人,他覺得最有看頭的部位是腰和腚了。肥大的衣褲裏,身體不斷左凸右顯,那裏的曲線是頂有誘惑力的了。他思忖著又邁開步子走了。這巧雲的腰肢該挺軟和了!
從岱廟南邊的府衙署裏點完卯,陳老三就回來了。一出西城門,他老遠就看到了那閑站著賣包子的馬德彰。
德彰啊!聽說兒子進了洋學堂了?陳老三站到了馬德彰的包子攤前。馬德彰趕忙滿臉堆笑,彎腰點頭地說:是啊 !托主的福,也托你三爺的福啊!
哈哈...陳老三仰臉哈哈一笑,旁邊已經有閑玩的人把紙煙卷遞到陳老三的手上。馬德彰不吸煙隻好陪著笑僵立著。就在陳老三吐出第一口煙圈的時候,“叮鈴鈴”一串銳耳的鈴聲從耳邊掠過。陳老三不回頭也知道,這又是南關的那個德國傳教士馬克騎著他的洋車子,晃晃悠悠地壓著那石條路去文軒書畫店去了。
兩個輪子一架梁,
上麵坐著個免子王。
旁邊的兩個小要飯的應聲對著馬克騎車離去的背影唱喊著。馬克的那兩條洋人的大長腿一伸一宿在車上蹬著,倒真活脫脫像前爪短後爪長的兔子。
咱泰安真是個寶地啊!這腚大的地方,來了這麼多洋鬼子,啊,英國的,德國的,還有些美國的。傳什麼福音送什麼愛的,也該不會像和尚道士一樣吧!看上咱泰山的香火錢了。陳老三吸著煙自顧自說著,引著旁邊圍著他的閑人哈哈大笑。隻有馬德彰沒有擠出笑來,心中有了另一樣滋味。
陳老三向西走,拐彎跨進了興隆貨棧寬闊的院裏。在這青磚圍起的四合院裏有兩間東屋,這裏就是陳老三的休息和辦公的地方。這是興隆貨棧無償提供的。陳老三剛把大沿帽扔到桌子上,一個衣著鮮亮頭戴氈禮帽的年輕人闖進屋裏來。
三爺,跟你說個事!年輕人有些著急的口氣說。
怎麼了?六子。陳老三抬起頭盯著這個叫六子的年輕人。
三爺,剛才幾個兄弟來說,河西有幾個混小子,那領頭的叫什麼米蛋,在西邊橋頭堵著,收那些賣白菜,賣豆腐還有賣豆腐皮的錢呢!這個打扮的象富家公子的年輕人,叫左六。他就是這西關街區域的賊頭。他自已從不下手,他的任務就是傍在陳老三的身邊,提供消息探聽衙門口的風聲來保證自已手下那夥兄弟的安全和收入的穩定。他也會定時不定時地向陳老三孝敬些紅包。
陳老三站在那裏,沉吟一會對著左六說:別管他,一夥沒紮翅的毛孩子!
好來!三爺。左六回答的有些遲疑,他不知道這位三爺動的什麼花花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