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誰也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畢竟,這可不像一般兒童會說的話。
謎底很快揭曉,沒過多久,宮裏來了太監,告訴李凗,皇上駕崩了,你成為新的唐朝皇帝,眾人恍然大悟,原來女兒是個預言師。
從此,同昌公主更像是上天派到家的天使,李凗隻恨她是女兒身,不能把皇位傳給她。
在這位同昌公主長大後,李凗在朝中精挑細選了乘龍快婿,據說在嫁這個女兒時,他傾空國庫置辦嫁妝。
在以後的日子裏,李凗依然給了這個女兒最大的關懷,宮裏有什麼稀有的,要忙不迭的送到女兒家,娶到了同昌公主的幸運兒自然也平步青雲,權傾朝堂。
那時,李儼正依倚在田令孜的懷裏,從一位太監身上尋找缺失的父愛,他可能會不解的問:怎麼父皇會那麼喜歡姐姐?為什麼父皇從來不跟我玩?
田令孜疼愛的撫摸著這個可憐人的頭,告訴他:看他們得意去,以後,總有屬於我們的時候。
田公公投資界奇長,他似乎早就料到,變天的日子不會太遠,集萬千父愛與一身的同昌公主在嫁人後的第二年,突然得了病,十分奇怪的病,在數十名禦醫集體會診的情況下,仍沒能挽救回她寶貴的生命。
她死了,隨之而來的是李凗衝天的怒氣,很快,二十多名為同昌公主看病的禦醫被安上救治不力的罪名,全數斬首,即使這樣,李漼仍不解氣,又將這些醫官的家屬三百多人逮捕,丟進死牢,準備斬首。
這是一次失去理智的懲罰,禦醫何罪,禦醫又不是大羅神仙,哪有包治包好的,家屬更是無辜,可是,又有誰敢去勸阻李凗?
誰都知道同昌公主對唐懿宗李凗的意義,更何況這後麵,還有同昌公主的婆家為了推卸責任在不惜餘力的轉嫁罪名。
天子盛怒之下,滿朝文武都選擇沉默,除了一個人。
他就是劉瞻,做為宰相,他有責任製止皇帝的暴行,他召開會議,彙集諫官,要集體上書請求釋放醫官家屬,可是,沒有人願意在請願書上簽名。
劉瞻明白了,明哲保身這是官場潛規則。
他宣布散會,然後一個人走向了大殿。
前麵,縱有刀山火海,千軍萬馬,雷霆之怒,縱然自己隻有一人,吾亦往之,這是文人的膽氣,這是懦士的風采。
在朝堂之上,劉瞻說:皇上,咱不興這麼幹的,死了那麼禦醫已經過了。
唐懿宗的眼還是紅的,女兒死了,世界崩潰了,多殺一些人算什麼?他吼道:別跟我費話,要不,我連你一起殺了。
劉瞻前進一步:請釋放所有人員!
劉瞻的大義凜然終於打動了一個人,使其站到了他的身邊,加入到了勸諫的行列。
此人不是鄭畋,是長安市長溫璋。
他們曉以大義,動之以情,嘴皮磨破,喉吼為之沙啞。
可是,皇權之上,一人獨尊,悲痛憤怒中的唐懿宗聽不進任何言語,他反而認為劉瞻們不體恤他喪女之痛。
唐懿宗下令,將這個膽大犯君的家夥貶出去,貶到嶺南,什麼,此人是連州人,那不是放他回家鄉?那就給我貶到嶺南的嶺南去。
唐朝貶官,多往南方,可以分為幾個梯隊,第一梯隊是調出京城,但仍在中原。
第二梯隊是調到湖南江西之長江以南,這裏遠離政治中心,但環境尚可,第三梯隊便是嶺南,最遠可到雷州,那裏不消說,是窮鄉僻壤,可是,這還不是終極流放。
在流放劉瞻時,為了找到最遠的地方,他的的政敵們興災樂禍的打開了地圖,一直向南,在帝國的最南端,長安的萬裏之遙處才找到了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叫驩州,在今天的越南榮市,裏程越遠,越能昭顯義臣的風骨。
溫璋的處罰也下來了,他的也不近,振州,今天的海南崖縣,這位劉瞻的戰友在聽聞消息後,仰天長歎:生不逢時,死何足惜!於當夜飲藥自盡。
正是這些讀書人的崢崢鐵骨,在某種程序上製衡了皇權,在帝王與百姓之間取得了平衡,不然在絕對專製的封建皇朝,絕不會出現一家之朝延續數百年的情況。
唐朝亦應該感謝這些人,是他們不顧性命,冒死直言,才有了開元之治,貞治盛世,當他們一旦開始拋棄這些製肋,平衡不在,滅亡也不會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