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紅了臉將那小兔子接了。對方卻捏著那草梗另一端不肯鬆手。自己微微用力。那草梗便斷做兩截。
夢境一轉。那人身後卻是成了萬丈深淵。草梗斷開的刹那。那人便直直的向那深淵墜去。
“不要――”
薛嬋尖叫著醒來。秀美的額頭上布滿細密汗珠。睜眼的瞬間。卻看到一雙擔憂的眼睛。
她被他緊緊摟在懷裏輕聲安撫,“又做噩夢了?”
薛嬋沉默的點頭。聲音裏仍帶著幾分恐懼,“夢見你。夢見你要離開我了。”
她驚魂甫定。隻能籠統的概括這個混亂的夢境。
“傻瓜。”他輕吻她的額頭,聲音裏都是疼愛憐惜,“你不在的這五年。我恨死了我自己。我買下了京城幾乎所有的藥鋪醫館。讓他們問診贈藥。隻想著你身子孱弱。若是有朝一日你落難。不管哪家醫館鋪子能夠遇到你。都能讓你有一線生機。”
阿嬋乖巧的被他圈著,聽他細細說他無能為力的深情一片。
“可是五年了。每當他們說起病弱的女子我都額外留意。卻是一次比一次更絕望。”他深深的歎了口氣,隨後將臉頰貼上薛嬋的臉頰,笑道,“誰知道你個小淘氣。竟然扮了男子來與我相見。每次看見我。你都無動於衷麼。”
薛嬋微微動了動身子。她覺得有些冷。便向著裴玄貞懷裏微微靠了靠,道,“阿嬋又非草木。怎能無情。當年妙恩泉半日相攜。已經是阿嬋此生再難得遇的好時光了。”
裴玄貞將額頭抵住薛嬋的額頭,輕聲道,“以後半生。我都與你相攜。若此生我裴玄貞有負我的阿嬋。便讓我生生世世受盡折磨。誅心而亡。”
薛嬋沒想到他會忽然起誓。今日這般情景。她原本就是始料未及。結果卻是身不由己走到此刻這般互訴衷腸的尷尬境地。
薛嬋抿了一下唇道,“你不用起誓的。兩心相知。本來就不是勉強的事。”
她好像習慣了失去。所以就連得到都不能讓她驚喜。
裴玄貞去吻她美麗的雙眸,被薛嬋向後微微躲了過去。
“那一日。我初搬去慈悲巷那一日。你是不是有來過。”薛嬋那一日因為飲酒。總有些記憶對不上。此刻有了機會。便想著問個清楚。
裴玄貞卻是忽然笑了起來。他本就俊美的五官。因為這一笑,更是恍若仙人。薛嬋呆呆的將他望著。等他開口。
“阿嬋以後可是莫要飲酒了。”裴玄貞打趣道,“免得動不動便要去搶別人的東西。”
薛嬋微微臉紅,不好意思道,“那些小兔子……你是給我的嗎?”
裴玄貞將薛嬋望著,忽然道,“不是。”
薛嬋手握成拳,心中一時忐忑。
卻聽裴玄貞道,“那是給我自己的。”
他的嗓音悲傷又冷清,“我太思念你。要做一些事情。幫我自己挺過去。”
她從未見過他軟弱。她見過的他。或者倜儻風流。或者驕橫貴氣。
可今時今夜。他卻將他所有柔軟的心事都一一鋪陳開來。指給她看。哪一點。是他的深情。哪一點。又是他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