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嬋一雙大眼睛無辜的將裴玄貞望著,隻覺得他神色之中竟有幾分乞盼又似有幾分委屈與憤怒。
不禁有些摸不著頭惱,隻覺得或許是自己剛剛哪句話說的不對了,以至於現在成了這樣尷尬的局麵,薛嬋不禁出聲解釋道,
“忠伯待我很好……”
六個字一個字比一個字聲音小,她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不快。壓抑的氣氛讓她覺得有些不安。不禁怯生生的閉了口。隻盯著裴玄貞的胸口沉默裝傻。
良久無言。黑夜似乎沒有盡頭。
“忠伯哪裏對你好了。”過了好久。裴玄貞冷著聲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薛嬋望著裴玄貞的神色。一時分不清他是認真還是玩笑。不禁略微試探道,“忠伯給我做鱸魚湯……”
見裴玄貞沉默不語,薛嬋接著道,“還會給我剝栗子。還會給我做糖梨羹……唔……”
唇被封住。烏沉香的氣息撲麵而來,他的手掌寬大。將她的脖頸微微托起,強迫她不能逃跑。
好在他並沒有繼續的意思。一個吻。深情又留戀。卻是淺嚐輒止。
“你等著。等我們回去。”他莫名其妙的承諾著。
薛嬋卻是沉浸在那個吻中。失了心神。她呆呆的立著。仍是剛才被他親吻時的模樣。眼睛直直的瞪著。嘴巴微微的張著。
她的腦海裏像是繚繞山巔。雲裏霧裏。她早已分不清。
“阿嬋。”他喚她。
薛嬋再次恢複神誌是因為裴玄貞捏了她的鼻子。胸腔裏麵強烈的窒息感讓她微微清醒。
她將一雙無辜的眸子望向裴玄貞。像是不知所措的白鴿。
“阿嬋。”他再次出聲喚她。深情又溫柔。
“嗯。”她癡癡的應答。卻不知自己這般模樣。讓人多麼心生憐惜。
裴玄貞撫摸著她的臉,道,“這些年。一個人。嚇壞了吧。”
他的手掌溫熱又輕柔。薛嬋隻覺得那掌心的溫度讓她覺得分外溫暖。便微微側了頭。將臉枕在裴玄貞寬大的手掌裏。
薛嬋微微閉了眼睛,輕聲道,“我不怕的。”
她說的幹脆。卻有淚水順著她細嫩的麵頰流進裴玄貞的掌心。
“我心裏想著爹娘還有你。就不怕了。”薛嬋說著。眼淚卻更加洶湧的流淌而出。像是被人打破了缺口的磁缸。裏麵的水要全部流出來。怎麼也止不住。
薛嬋越哭越止不住。整個身子都在輕輕顫抖起來。
裴玄貞微微歎了一口氣。將薛嬋緊緊摟在懷中。他輕輕的拍打著薛嬋單薄的後背。溫柔道,
“不怕。阿嬋乖。不怕。”他像是一位慈祥的老者,在安撫一位不安的孩童。溫柔又極富耐心。
“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呼吸之間的熱氣都落在薛嬋耳畔,“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沒有人可以再傷害你。阿嬋乖。阿嬋乖。阿嬋乖……”
他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溫柔的像是對待初生的嬰兒。
薛嬋在裴玄貞懷裏斷斷續續的抽噎著。一旁的火柴堆還在熱烈的燃燒著。夜晚寂靜無聲。隻有男人喃喃的細語,暗暗的藏在這如常的黑夜。像是久遠記憶裏那些明媚的春光。
薛嬋覺得自己漸漸走入一個美麗的夢境,夢中萬裏晴空。有人遞給她一個稗子草編成的小兔子。那捏著草梗的手指修長整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