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嬋立在原地。略微想了一想,詢問的望了望裴玄貞。
裴玄貞略微默了一默,開口道,“慈悲巷那處宅子。確實是裴府的別業。”
薛嬋隻覺得心中起火。這樣說來。她那一日在巷子口確實與他擦肩而過。而那日自己醉酒。他也確實來過。
一時臉燙如滾。幸得臉上的假麵皮蓋著。方才沒有顯露出來。
裴三不知情由,小聲問道,“爺,您怎地將這尊佛給帶來了。”
裴玄貞嗬嘖道,“爺的客人。也輪的到你置喙。”
裴三隻記得,自家少爺前些時日,還對這位公子頗為厭惡。怎的今日便邀進府來了。
一時不敢多說,便躬身前行引路。不肖片刻。便來到一處雅廳。
裴玄貞低頭對裴三囑咐了什麼。就見裴三低頭應是。轉頭躬身而去。
二人立在廳中。一時四下寂寂。沉默無言。
裴玄貞倒是也沒打算打破這尷尬。隻在廳中靜靜立著。薛嬋原本還預備若是裴玄貞說了什麼話。該如何應答。卻是直到裴三再折回來。裴玄貞亦不曾開口多言一句。
裴三進來。卻是端了一個小竹籃。竹籃裏麵,整齊擺了包好的湯藥紙封,
“爺。這是您托胡大夫抓的藥。大夫說了。此方下的仔細。每日煎湯二兩。一日兩次。十日以後。他會另換一方。待藥進三循。血虛之症。便可減去大半。”
裴三說著。抬頭望了一眼薛嬋,接著道,“我亦按大人吩咐。賞了那胡安。足足十兩紋銀。”
裴玄貞道,“你先下去。”
裴三點頭稱是。躬身離開。
一時又剩下她二人。薛嬋拱手道,“多謝大人。”
裴玄貞將那竹籃提至薛嬋麵前,“胡大夫說。薛主簿身子底子極差。不知薛主簿。少時可曾得過什麼病症?”
薛嬋將那籃子接過,“生來便有些不足。勞大人費心了。”
裴玄貞道,“如此。薛主簿可要好好安神靜養。”
薛嬋道,“勞大人記掛。”
裴玄貞似是隨意問道,“聽聞薛主簿,出身乃是並州薛氏。不知可曾識得薛文田。薛教席?”
薛嬋微微一怔,她從未說過。她出身並州薛氏。而唯一這樣寫過的。是她在入大理寺時。填寫過的籍冊。
而裴玄貞,到底是因何翻了那籍冊。薛嬋心中一時忐忑,道,“薛巒年少時頗愛遊曆山水。自十一歲出嶽雲關以後。並未回過並州老家。是以。不曾聽聞大人所言教席之名。”
裴玄貞聞言微微一笑,“這就奇了。並州薛氏。乃是詩書傳家。因為那薛教席,教出過三位狀元郎。在並州一帶。頗有清名。怎的薛主簿。竟然不知呢?”
裴玄貞靠近一步。他幾乎比她高出一個頭來。
“還是。薛主簿記錯了出身?”
烏沉香的氣味縈繞鼻端。薛嬋幾乎要說出口來。可是話到嘴邊。又生生的轉了彎,
“大人頑笑了。宗族桑梓。薛巒又怎會記錯。”薛嬋隻勉力做出鎮定形容來。
裴玄貞還欲再說,薛嬋便慌的捉起那竹籃。低頭道,“想來丁大人已經等急。薛巒告辭。謝大人贈藥。薛巒銘記於心。”
說著也不等裴玄貞回答。便倉皇離開。
裴玄貞隻望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薛嬋行至前院。隻見丁夔亦起身離席。此刻正立在一株青鬆旁。
薛嬋上前,“讓大人久等了。”
丁夔轉身,望了一眼薛嬋手中的竹籃,“無妨。”
連上沈奉一三人一起向外走去。薛嬋隻端了那籃子沉默不語。
丁夔道,“裴大人倒是有心。”
薛嬋伸手拿出一包藥來,輕輕的聞了聞,“不僅費心。怕是還費了銀子。”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沈奉一在後麵啃著一塊點心。
丁夔道,“這藥好與壞。還能聞出來不成?”
薛嬋苦笑,“我自幼吃湯喝藥。這些東西。價值幾何。倒也算是心中有數。”
丁夔不再言語。三人兩前一後的慢慢走著。
良久。丁夔說道,“薛主簿孤身一人在京城。確是勞苦。”
薛嬋微微點頭。她是孤身一人可也不算勞苦。
眼看著過年。還要再為忠伯添身衣裳才好。
三人轉眼到了路口。三人在路口的分別。就此別別過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