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戩扔掉了手中的書畫,瞪了許江一眼,“本王什麼時候說過不相信你了?是你一上來就跪在地上,又是表忠心又是放狠話,本王何曾說過一句話呢?”
“王上,老臣……”許江有些啞口無言,賽戩確實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什麼,是他看到名單和金銀珠寶之後,先激動起來,更是大言不慚,現在回想起隱隱有些臊得慌,他連忙擠出笑臉,“王上,老臣……老臣不是那個意思,老臣……”
“行了,快起來吧,別再說話了,你這張嘴說話還真是臭!”
賽戩站起身來,看向了跪在許江後麵的眾大臣,他擺擺手,“你們也起來吧。”
大臣們站起了身,紛紛擦著冷汗,虛驚一場可也夠他們膽戰心驚。
賽戩又回到了殿上龍座前,他低眸看著殿中的大臣,收斂起了平時的痞氣與不正經,反而有幾分君王的威嚴,他舉著手中的白絹布。
“這份相同的名單,本王在使臣進陶陽城之前就拿到了,沒有等著東西送進各位府中再發作,恰恰是為了維護各位的忠心,以免各位落入被人疑心之地,各位心思雖誠,可是也架不住流言蜚語。本王自然相信諸位,才會這般行事,可是望諸位也銘記在心中,切不要對不起本王這份信任。”
“諸位可聽明白了?”賽戩揚著手中的白絹布,扔在了大殿下,他眼神嚴厲,絕沒有玩笑的意思,反而句句震懾人心。
許江一愣,他緊緊攥起拳頭,先跪了下來,“臣等定不會辜負王上!”
“臣等定不會辜負王上!”眾大臣也跪在地上,一時間振奮人心的聲音,響徹大殿。
賽戩點頭,對此他也甚是滿意。羌晥能夠朝綱穩固,眾臣能夠忠心耿耿,自是有原因的,賽戩雖看起來不拘俗禮,甚至有些兒戲,可他有他的治國之道。熊虎之身,能戰場殺百敵;無小計而有大謀,能帶領羌晥屹立於中原;唯人善用不拘於俗禮,能使文臣武將忠心追隨。這樣的君王,怎麼會不被信服呢。
隻是賽戩也不是完人,偶爾衝動,也過於莽撞些。
安撫下眾臣,賽戩便讓他們各自回府,隻留下柳竟與許江二人,大殿之上隻剩他們三人,賽戩便又孩童一般癱坐在了龍椅之上,他指著殿下的幾項金銀珠寶,掃了兩位一眼。
“兩位愛卿怎麼看?”
柳竟的眉頭一直緊皺著,他看著琳琅滿目的金銀珠寶,卻麵露凝重。而許江卻與柳竟不同,他差點被這些西昭送來的東西,給陷害成二心的臣子,自然滿心裏氣憤,也跟著厭惡起西昭與越織心來。
許江拱手,“西昭此舉可真是狼子野心,明顯是針對我羌晥,明麵上與羌晥交好,暗地裏蓄意謀害,越織心此人更是滿腹算計,虧著當初沒嫁進羌晥,否則我羌晥還不知被她禍亂成什麼樣子!”
柳竟聽罷皺了一下眉頭,他拍了拍許江的肩膀,“公乘大人不要意氣用事,雖說西昭此舉確實不夠仁義,可也能沒那麼嚴重,送些禮罷了,保不齊這天下各國都有這樣的想法,隻是未被發現而已。”
以如今羌晥在中原的勢力,不說西昭,這周邊的小國那個不想要拉攏一番,更想要把厚禮送進羌晥臣子手中,柳竟說得並沒有差錯。可許江正在氣頭上,他哪裏聽得了這些,臉色立即拉了下來。
“大庶長說得便不對了,越織心此舉明顯是蓄意拉攏我朝臣子,欲對羌晥不軌,難道就不痛不癢放過西昭嗎?當然不能!”
賽戩聽著他們二人爭論,也沒搭話,等到許江說到此處,他抬起頭來,問許江,“那公乘覺得本王應當如何應對此事呢?”
許江攥了下拳頭,“西昭此舉必然是意圖不軌,既然西昭都已經把手伸進了我羌晥朝綱,若我們不作出回擊,那豈不是讓西昭小瞧了我羌晥。雖然如今天下休戰,不宜起戰事,但羌晥也可與西昭斷交,並封兩國官道,不許商隊來往,以此來警告西昭。”
“那大庶長如何覺得呢?”
賽戩聽過了許江的建議,並沒有做出評價,而是看向了柳竟,後者的眉頭還緊皺著,他聽罷許江的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柳竟了解許江,知道他乃是性情剛烈之人,若有人在他身上使了心思,他必然會抓著不放,即便是一國西昭,他也是如此。
柳竟抬起頭,看向賽戩,“王上,我羌晥本欲與西昭聯姻,況且西昭公主越織心曾親自來我羌晥,與王上商定下兩國聯姻之事,爾後我羌晥又拒絕了聯姻,已是對不住西昭在先,論仁義,我們羌晥不占理。”
“當然,這並不是說,西昭在我朝臣子身上使心思乃是名正言順,西昭公主此事上做的確實不妥。可兩國聯姻之事,已讓兩國關係陷入冰冷,若此時王上再大肆警告,恐怕羌晥與西昭之間恐生戰火啊。”柳竟皺起的眉頭之間,盡是憂心,他亦苦口婆心道。
“如今天下三分,三足鼎立,牽一發而動全身,大薑和西昭可是有世仇,八年前滅大薑的,還有西昭一筆呢,可是如今大薑和西昭還不是照樣交好,若我羌晥因為這等小事,便與西昭撕破臉,於天下大勢來講,並不是善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