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禹竟然被賽戩這話堵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但是雖然無言以對卻仍然覺得不合道義,他瞄了賽戩一眼,嘀咕著:“王上你這也太無賴了。”
這哪是什麼君子為君之道啊!分明是市井流氓之法。
賽戩倒是毫無自責,他捏著筆又批閱了一份奏折,並將其胡亂扔在一邊,“什麼叫無賴,本王隻是不拘泥於俗禮而已。”
衛禹跟在賽戩身邊許久,還不知道他無賴本性,當即就翻了一個白眼,“王上隻是借著仲公子去大薑罷了,那百裏先生明明這麼戲弄王上,王上還上趕著去。”
“胡說什麼呢?撚兒什麼時候戲弄過本王。”但凡聽到有人詆毀百裏撚,賽戩便不開心了,臉色都沒有之前好看,衛禹在心中歎了口氣,隻能期望此番王上不會失落而歸吧。
賽戩又何曾沒有失落過,之前他剛剛出蒼玉山攻占陶陽之時,百裏撚離開羌晥去了北晏,那是他的極其失落又滿懷怨念,而這次百裏撚不告而別後他也有過怨念,可是有怨念又有什麼用呢?百裏撚是大薑舊主,這件事他已經明白,也知道留不住他,難道與他鬧翻不共戴天嗎?
說到底百裏撚也並沒有傷害到自己多少,他自怨自艾也沒有用處,與其鬧翻天還不如自己服軟,在他與百裏撚之間,他能奢望百裏撚服軟嗎?賽戩苦笑一聲,百裏撚永遠不會服軟,永遠不會跟你講情義。
衛禹看到了賽戩的苦笑,從頭到尾他都隨在王上身邊,不管王上怎麼給百裏撚辯駁,百裏撚隱瞞身份不告而別之事總歸是壓在心中,而此時王上卻要不計前嫌主動示好,衛禹隻能感歎一聲。
“王上的心可真是大呀!”語氣之中還懷了點的怨念,
賽戩倒是毫不在意,反而爽朗一笑,自有一股子瀟灑,“不大能做羌晥的君王?快邊兒去吧你!”
衛禹也被帶著笑了一聲,還拱起手來,“是是是,吾王最是心胸闊達,最是君王之態!”
“臭小子!越來越膽大包天了你!”
賽戩一腳就將衛禹踹了下去,衛禹吃痛跌坐了地上,他怨氣滿滿地看向賽戩,“王上對屬下怎麼就不能心胸闊達一點兒呢。”
賽戩掃了一眼坐在地上,滿臉怨氣的衛禹,“若本王不夠闊達,你這小崽子早被趕出高鳴台了,還能讓你在這兒跟本王頂嘴?”
“快滾出去吧!給本王去整理行裝,本王要趕在年前去大薑。”賽戩沒空再理衛禹,批完手中的奏章,便要考慮去大薑之事。
衛禹卻皺起眉頭,已經進了臘月,不日就到了年下,羌晥已經不是之前身在蒼玉山內的羌晥,今年有過戰事,年前王上還要論功行賞,怎麼都是忙得不可開交,這個時候去拜訪大薑豈不是太趕了。衛禹不太讚同,他便開口道:“王上去大薑還要遞國書,一來二去就到了年下,不如還是年後再去吧。”
“誰說本王要遞國書?”賽戩頭也不太抬道。
“兩國交往不遞國書?”衛禹更是不明白了,羌晥之內王上可以不安規矩來,可是兩國之間若是不按規矩這可就要被天下人笑話了。
賽戩抬起頭來,“誰說本王去大薑是兩國相交,本王不過私下去給撚兒送個禮而已,難道要浩浩蕩蕩帶著仲寅去大薑,告訴天下人本王把跑去羌晥的謀士送了回來?你剛剛還說怕引得天下賢才非議呢?這會子怎麼像是腦子裏鑽進了肉蟲一樣?”
衛禹一愣,“王上,屬下……”
衛禹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抿著嘴唇,他算是有些小聰明,而賽戩真是小聰明變成了大聰明,不按規矩來這條路上可是走到了頭,他才不管你君不君王不王,而仲演也隻成了賽戩前去找百裏撚的理由,這位王上還真是讓人沒話說呢。
衛禹歎了口氣,撿起地上賽戩批閱好的奏折帶出去,隻期望此去大薑會是一樁善事吧,賽戩私下去大薑自然不會帶別人,隻會帶他而去,而到了大薑他又如何麵對不告而別的莫湮呢,衛禹可沒有賽戩那般闊達的心胸,第一次被友人放了鴿子的他,可是滿心窩裏的埋怨,比之之前賽戩和百裏撚在鄴陵分別可要怨氣重得多。
外麵的雪停了,月亮也從濃雲中露出了麵容,陶陽城一片安寧,隻是此去大薑的路上也不知是否好走,雪是否擋住了去路,天是否不作美又下大雪呢?
衛禹瞧著天邊的明月,一股子清冷襲來,屋內的賽戩也抬眸往外看了兩眼,他眼底沒了剛才闊達,反而有多了幾分擔憂,此去大薑,撚兒會是何種模樣呢?
賽戩不敢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