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問路的人往他這邊看了一眼,竟絲毫不覺驚訝,蹲**子將地上的孩子抱了起來。
他們是一夥的。這個問路的人,還有從背後製住自己的人……或許不止兩個……
捂住他嘴的那隻手微微鬆開了些,但還是死死捏著他的兩頰,隻是讓他有說話的空間。“你們是誰?”楚荊一遍遍提醒自己,要冷靜。對方沒有下刀子,便不會輕易殺死自己。
“小孩子不該亂跑。”一個溫柔的聲音,還帶著笑意。
我得救了。楚荊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下來。
……
西河口已經進入了盛夏時節,舉目望去全是一片濃鬱的綠色。
太陽快要落山,一天的工作也告完結。丁文書與屋子裏的文員們一一告辭,離開了政府辦公室。對於這裏,沒有人比丁文書還要熟悉——這就是當初孫大人做老爺的衙門。如今換了牌匾、改革了機構,除了院子本身還像個舊式衙門,別的都和新社會的一模一樣了。走出大門,與門口站崗的小警察打了聲招呼,丁文書朝家裏走去。
街上人的穿著與二十年前不一樣了。以往穿著開襠褲跑來跑去的小孩子,也都長成了大人。自己不也老了麼?丁文書自嘲笑著。四十五歲當然不能算老人,但時不時的腰痛和兩鬢發白的痕跡,卻提醒著他自己的年歲。
“丁大叔!”一個孩子向他打招呼。說是孩子,其實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
“哦,是你小子。”丁文書嗬嗬樂道,“怎麼,你爹最近身體還好嗎?”
“好多了。丁大叔你回家去啊?”
與丁文書聊天的小夥子,算是西河口與他相熟的人。其實在西河口,誰都認識丁文書這個老學究。時至今日,還有些農民管他叫“丁秀才”。鄉親們把他當初跟著孫大人辦案的那些故事,傳得人盡皆知。而麵前這位,比起那些說故事的人,卻更要親近幾分。小夥子姓曾,家裏有個哥哥。如果丁文書沒記錯的話,這孩子小時候有個綽號叫“小不點”。因為與書棋在一起念過書,又特別喜歡跟書棋一起玩,便與丁文書也熟了。目前丁文書一個人住在西河口,小不點常來照顧他,偶爾還拎著些雞鴨魚肉。每次來,都會問同一個問題:書棋哥什麼時候回來?
是啊,書棋這小子……今年該有三十二歲了,也不知道在哪裏……興許已經結婚了,還當了爹……
與小不點寒暄了幾句,丁文書繼續朝家裏走。屋裏還有一些菜,熱一熱能就活著吃。
可是到家門口的時候,丁文書發現不對勁。自己雖然記性不太好了,但總不至於忘記鎖門吧?難道是賊?
丁文書輕輕推開門,左右看了看。沒人。
已經走了嗎?
正瞎猜著,腳步聲在灶屋裏響起。
“誰?!”丁文書驚道,喊了一聲。
不請自來的客人從灶屋來到堂屋,看了看丁文書,笑道:“丁叔,回來了?飯馬上好,你等一會。”
丁文書有些發呆,好一會的功夫,眼眶裏閃出一絲淚花。“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