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叢林鑽石礦(3 / 3)

往叢林裏去,一路看到的都是被連根鏟起的高大樹木,一棵棵橫在紅色的砂石路上仿佛衰弱老人枯朽的身軀。求利說當地人為了淘到鑽石,便盲目地在叢林裏挖掘,他們將挖出的砂石運到河邊去淘以期待發現鑽石。果然在路上我又發現幾個小型鑽石礦,但我再沒靠近。

天將黑的時候才到百列村,村口的地方有條幾米寬的小河,河麵上用十幾根長短不一的約胳膊粗的木棍綁成一個簡易的橋,求利大約由於年紀小體重輕,他很輕鬆地就跑過橋去。但等我剛踏上那座危橋,橋上的一根木棍便“啞”的一聲折斷掉到水中。

反正河水不深,我索性走下坡去趟河水,這總比待會橋斷了整個人掉到河裏要好。喬治和尤麗迪絲也跟在我的後麵下坡,推著自行車趟進河水。

過了河就是百列村,求利迫不及待地帶著我們趕到他家,我邊走邊留神地打量村中的房屋,無一例外的用棕櫚葉和樹枝混著泥巴搭建的簡陋茅屋。想著哪一間屋會是穆罕默德口中的家時,求利卻告訴我們他的家到了。

“求利,你怎麼回來了,他們是……”門口出來一位坦胸露乳的黑人婦女,她將求利拽到身後滿臉戒備地望著我們。

看樣子這婦女應該是求利的媽媽,我正準備上前打招呼,求利已經高興地道:“媽媽,他們是醫生,來給爸爸治病的。”

“是嗎?那太好了。”那婦女立即歡喜起來。

“你好,我叫秦一諾,這兩位是我的朋友喬治和尤麗迪絲。”我臉上堆著笑去和她握手,喬治和尤麗迪絲也忙做自我介紹。

求利非常著急地拉我進屋,看樣子他迫切地需要我給他的父親毛裏姆看病。進屋就瞧見靠牆的竹躺椅上歪著一個形容枯槁的男子,他瞧見我們進來隻略略地抬了眼皮便又閉上。

“這是我爸爸。”

我點著頭,借著屋外微弱的光線觀察毛裏姆,可惜黝黑的皮膚無法讓我辨認出他的麵色,隻是從體形上看來毛裏姆十分消瘦,而且倦怠無力。

“毛裏姆,我是中國來的醫生,你能和我說說你的情況嗎?”我和顏悅色地道。

睡在躺椅上的毛裏姆再次睜開眼睛,他瞟著我,又看我身後的喬治和尤麗迪絲,最後才把眼神又投回我的麵上。“就是…就是感覺沒有力氣,很累不想動,也不想吃。”

我哦了一聲,從行李包中翻出手電筒檢查毛裏姆的瞳孔發現有些散大,囑他張嘴吐出舌頭,舌體紅絳,苔白厚。在握過毛裏姆的手發現手心有些熱,去摸他的額頭稍微發燙,遂道:“這樣持續多長時間了?你還感覺有哪些不舒服,都可以對我說的,越詳細越好。”

“兩個多月了。”說著他大聲咳嗽起來,隻聽他喉嚨裏咕嚕一陣作響,他探起身向著地麵猛地吐出一口痰來。

我趕緊用手電筒照地上的痰,便見白色痰中混著幾縷細小的血絲,不由心裏一凜忙道:“毛裏姆,你咳嗽多長時間?像這樣痰中帶血有多長時間?”

“咳嗽快兩月,痰中帶血是兩個星期前開始。”毛裏姆有氣無力地道。

我有些明白了,抓過毛裏姆的手腕把脈,果然脈多細數,惟怕誤診我又凝神細細地把了一次脈,其實結合毛裏姆現在的症狀和脈象已完全可以做出診斷。“毛裏姆,你是否感覺白天身體發熱,夜間身體會出汗?”

“是的。醫生,我的病嚴重嗎?”

這個病曾在19世紀之前幾乎是不治之症,雖然從20世紀以來,多種有效抗生素和預防藥物的產生使這種病在世界範圍內迅速減少,但據載目前全球每天仍有5000人死於此病。

“秦醫生,我爸爸得的是什麼病。”

“是肺結核。”我很沉重。

果然在場的人都似乎慌了,我馬上意識到自己嚴肅的語氣嚇到眾人,忙又道:“毛裏姆的肺結核還是早期,畢竟他還沒有大量咯血,治起來會相對容易些。”

在塞拉利昂診斷疾病總是不太難,難的是治病所需要的藥物,在這個戰亂和貧窮的國家裏,各種藥品奇缺,治療肺結核所需的異煙肼、利福平、吡嗪酰胺、鏈黴素和乙胺丁醇,有時即便有錢也無法買得到。

“塞娜。”從屋外進來一名高挑的黑人女子,我望過去,隻見那女子手上提著一個竹編籃子,籃子裏放著為數不多的幾個雞蛋,她看見我們不免有些遲疑,但仍是道:“塞娜,這是我家裏母雞下的幾個蛋,拿來給毛裏姆補身體。”

“謝謝,伊貝莎。”求利的母親感激地接過她手中的籃子。

我頓時愣住,這個女子就是伊貝莎,就是穆罕默德最深愛的妻子。沒有想到會是在這種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與她相見,我下意識地盯住她,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想叫住她,可我不敢,那樣的話我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