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市的春天是短暫的,很快就轉入夏季。那個女孩的一切漸漸在張翰腦海裏不那麼清晰起來。他的學習也回到了正常狀態。不斷升高的溫度,一層一層地剝去了人們的衣服,把時髦的女孩更是剝得隻剩下齊逼小短裙和露臍裝。濱海大學的女生是海派文化的弄潮兒,她們展示女性魅力的勇氣沒有上限。因此,這個季節是濱海大學最最風情無限的季節,濱海大學的男老師們將會經曆最危險的考驗,時不時就會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男生們不談戀愛簡直一個神話,除非他已經是令生理或心理醫生頭疼的患者。
張翰忍受著身體和身邊的騷動,執著地追求著自己的完美理想。下課鈴聲催著他走進了教學樓電梯。電梯已是十分擁擠,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瞬間,一個瘦瘦的綠裙子閃進了電梯,站到了張翰的麵前。張翰本能地向後退了一下,與女孩子身體上的親密接觸還是讓他有點緊張。綠色的衣服提醒他應該留神一下女孩的眼睛,可是女孩似乎還沒有站定,低頭努力地想站得穩定、舒適一些。女孩紮著長長的馬尾巴辮,頭發黑亮,在張翰麵前晃動,一縷清香從發髻傳到了張翰的鼻孔,張翰驚異地一震,恰是那種他回味無窮次清香味道,他的心髒立刻打了興奮劑一般快速跳動起來,咚咚的心跳聲他聽得十分清楚。他低頭俯視女孩,女孩顯然已經站穩,但覺得和男生如此近距離麵對麵站立太過尷尬,順勢轉身麵朝電梯門,給了張翰一個後背。張翰沒有看到那雙眼睛,貪婪地呼吸著縷縷清香。他盼著電梯快點落地,好奇心讓他心急火燎;他又害怕電梯落地,他怕那縷清香在電梯落地後就會飄然遠逝。電梯門終於打開了,綠裙子走出了電梯間,張翰急追了兩步趕了上去。女孩似乎感到有人追了上來,轉頭看了一眼,和張翰四目相對。正是那雙秋水盈盈的眼睛!張翰感覺一股熱血從心髒嗖得一下衝到頭頂,險些把他擊暈。他立即轉頭逃避開那雙攝人魂魄的眼睛,並放慢了腳步。那麼長時間以來,他多麼渴望清清楚楚地端詳一下那雙眼睛,但現在卻沒了勇氣。女孩顯然被張翰的舉動驚了一下,又回頭看了一眼張翰。張翰故作平靜地繼續向前走著,鬼使神差跟在女孩後麵。女孩一直走到8號女生宿舍,消失在宿舍大門裏。張翰莫名地興奮起來。
晚上,張翰輾轉反側地回味著,又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曾經千千萬萬次出現在他眼前的那雙眼睛、那張容顏、還有讓他一聞到就心跳加快的清香氣息,一度隨著時間流失變得十分模糊了,今晚卻又如此清楚地再現出來,每回味一遍,都讓他激動地心率提高一個等級。他聽著咚咚的心跳聲,感覺著太陽穴動脈的脈動,心裏亂得一塌糊塗,但也不知想些什麼。
一連幾天,張翰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吃飯沒了滋味;上課時眼睛看著老師,卻聽不到老師說的是些什麼;到了圖書館,看書也沒了興趣,就連他平時讀得津津有味的那本投資經典《聰明的投資者》,也似乎沒了吸引力。心裏懶懶的,幹什麼都索然寡味。隻有偷偷地跑到8號女生宿舍,像密探一樣去盯梢,才能提起他的興致,但有時盯上半天也看不到那個女孩的身影,他感覺更加落寞。好在有幾次還算幸運,她看到小鈺出來進去,就會偷偷地跟蹤,總算搞清楚點眉目:這個女孩應該是工商管理學院的,好像沒有男朋友,至少沒有看到有男生和她親密接觸。他心中一陣狂喜,但又沒有勇氣和她接觸,更不知該怎樣和她接觸。
他怕什麼呢?怕失去自尊?他長這麼大,贏得老師的喜愛,男同學的欽佩,還有沒有自製力的那些女同學的喜歡,都是靠的自己的實力,他從未主動求過別人,他從來都是友愛、關愛或者朦朧的女孩子的愛慕的接受者,主動去求愛他傷不起自尊,萬一被拒絕又該怎麼辦,他從未失敗過,他不知如何對付失敗,如果被拒絕他會感到無地自容。正因如此,他從未把與這個女孩相遇以及對她的感覺告訴給任何同學,就連他最知心的哥們李明也沒說起過。李明是個口頭上的戀愛高手,雖然至今他也沒有談成一個女朋友,但他已經閱女無數,講起來對付各種戀愛難題都有一套理論。李明講得最多的就是談戀愛的“三狗”方法:
1、尋找漂亮女孩的時候,要像條獵狗一樣,四處尋覓。
2、確定好目標追求女孩子的時候,要像條癩皮狗一樣,積極地貼上去。
3、當女孩絕你的時候,要像條瘋狗一樣,死活咬住不放。
張翰感覺他已經成了這套理論中的第一支“狗”,為找到“淺綠色的羊毛衫”他已經做了最有耐心的“獵狗”。想起李明講的時候,自己是多麼鄙視這些“狗狗”,如今自己竟然成了其中一隻,這已經讓他感到無比羞愧,好在自己是秘密地在當那隻“狗”,至今還沒有被同學發現。但李明似乎已經有所覺察。上周二,李明問他:“上午怎麼沒在圖書館啊?找你半天都沒找著。”
“在啊!”張翰心虛,但卻回答很堅定。那天上午沒課,他其實在8號女生宿舍盯梢了兩個小時,一無所獲才到圖書館。
昨天,李明又問他:“這幾天你是怎麼了?神神秘秘,神不守舍的……”
“沒有啊!”張翰回答的依然很堅定。
接下來,繼續當那兩隻狗,肯定是瞞不住的,他沒有勇氣,那會毀掉他在同學們心目中的“光輝形象”。
多少次參加考試、體育比賽,隻要他決定參加的,都是信心滿滿的,他對考試和比賽結果的預期,一般都會應驗,他經曆的事情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何去認識這個女孩?如何向她表白愛慕之情?談戀愛怎麼談法?和她約會她會同意嗎?約會時又聊些什麼?第一次他遇到了不確定的挑戰,他對女孩子的情感沒有經驗,以前也從未考慮過這些問題。自己不是下定決心要先幹出一番事業在談戀愛嗎?我現在沒車,沒房,甚至錢也沒有,怎麼能體麵地、自尊地和她談戀愛呢?他感覺沒有底氣,沒有必勝的把握。忍忍吧,還是按原計劃執行,抓緊學好投資的本領,功成名就之後,還怕追不到她?
幾天過去,張翰幾乎要崩潰了,他想好好地學習,可是總學不下去。鼓鼓勇氣,去找她!試了幾次,最終勇氣沒有鼓起來。他隻有傻傻地經常到女孩宿舍周圍轉轉,見女孩出了宿舍,走進餐廳,他也忐忐忑忑地跟在她後麵走進餐廳,遠遠地偷偷看著她,也不願讓她看見自己。事實上,他也知道,即使與女孩碰上麵,女孩也不會認識他。餐廳人比較多,買飯時都不排隊,比較擠;買了飯經常找不到座位。他很擔心她。當看到那女孩買飯時,那麼多人擠著,他真擔心會擠壞她,她那麼纖瘦,經得起擠嗎?他真想走上前給她買好飯,給她占好座位,但沒勇氣做。隻能遠遠地看著她買了飯從人群中出來,拿著飯盒出了餐廳,目送她回到8號女生宿舍、消失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