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女子從小樓中出來,看看天色,已是紅日西沉了,他走過木橋,來到一條大道,隻見道路筆直,兩邊林蔭樹整齊劃一,如同一排肅立的士兵,走到林蔭道的盡頭,便看見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宮殿前麵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上有噴水池,噴出的水霧在夕陽的餘輝中變幻出七彩的虹霓,一陣悠揚的鋼琴聲從宮殿裏傳了出來。
小剛越來噴水池,來到宮殿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剛才忘了問那個女子姓甚名誰,他暗罵自己好糊塗,不過轉念一想,反正知道就在這山下的小橋邊,容易找,下次來時再問也不遲。於是揮揮手,如同趕走雜念,徑直向宮殿裏走去。
進了大廳,不禁肅然起敬,隻見大廳高大寬敞,頭頂上的穹 頂仿佛直通天堂,讓人產生莊嚴肅穆之感,大廳正中,一個身著黑色燕尾服的中年人正在彈奏鋼琴,隻見他身形高瘦,麵貌清臒,雙目湛湛有神,十個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飛舞跳躍,一串串如流水般的音符從他的手指尖流淌出來,清脆動聽,如珠落玉盤,如雨打芭蕉,如星空無垠,如風過林梢。
一曲彈完,中年人轉過身來,望著小剛笑問道:“好不好聽?”小剛還沉醉在剛才的琴聲中,過了一會兒,才如夢初醒,說道:“這是什麼曲子,含義這麼豐富,似乎家事國事天下事都包含在其中,莫非是貝……”中年人笑道:“我不是貝多芬,也不是莫紮特,我姓肖。”小剛點頭道:“西方古典音樂,我隻聽過貝多芬和莫紮特,不過聽你的音樂,似乎愛恨情仇表現得更為激烈一些。”姓肖的中年人點點頭,道:“你說得不錯,難得你聽了我的音樂會產生共鳴,我再彈幾首給你聽。”於是轉身過去,即興曲,詼諧曲,練習曲,浪漫曲,夜曲,舞曲,一首首別具一格的琴曲從他的手指間迸跳出來,小剛聽得如癡如醉,希望自己也能像他一樣,能彈奏出如此美妙的音樂。
等他彈完,小剛趨身向前,跪下磕頭,說道:“請大師收我為門下弟子。”肖大師笑道:“我們西方人不興這一套,快快起來。我現在把曲譜傳給你,把心法傳給你,你用心記住,將來還要靠你來把我的音樂發揚光大。”說罷牽過小剛的手,看了看他的手指,道:“可惜手指頭短了些,不過不要緊,把它拉長就是。”邊說邊使勁拉小剛的手指,小剛正在吃驚怕痛,卻見手指不知不覺得似乎變長了些。肖大師舉起小剛的手指,放在麵前看看,哈哈大笑,說道:“好了,可以了。”接著又沉吟道:“可是中西文化的差異確是十分巨大,有些曲折細膩的地方,恐怕你還是體會不到。這樣吧,我就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說著站起身來,突然俯身向小剛衝過來,小剛吃了一驚,想側身閃避,已經來不及,隻見他到了自己胸前之後,瞬間消失,似乎自己是透明的,他已經穿身而過。回頭看看,早已人影全無,小剛大聲叫道:“肖大師,肖大師。”大廳裏響起回聲,卻無人答應。小剛無奈,隻得出了大廳,離開了這座宮殿。
這時,暮色四合,一輪明月已經掛在中天。他來到一處池塘邊,一頭老牛正在草地上吃草,吃得津津有味,十分愜意的樣子。小剛走到老牛的麵前,用手指敲敲它的角,問道:“老牛,請你告訴我回家的路。”老牛低著頭繼續吃草,不理睬他。他又敲敲它的角,又問了一遍,老牛抬起頭來,瞪了他一眼,扭頭就走,小剛不舍,跟在老牛的後麵,老牛不耐煩,提起腳來,一腳把小剛踢了個跟鬥。小剛被老牛踢中小腹,肚子一痛,一下子睜開的眼睛。
隻見父親在左邊拉著自己的手,母親在右邊拉著自己的手,見他睜開了眼睛,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歡聲道:“啊,終於醒過來了。”小剛皺眉道:“媽,我好好的又沒事,你大呼小叫的幹什麼?”小芳眼睛紅紅的,說道:“還沒事,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小剛吃了一驚,心道,我不過在山間遇到了四個人,談了幾句話,聽了幾首歌,聽了幾首曲,怎麼就三天三夜了,啊,是了,是我的靈魂出竅了。
小剛醒來後,一切又恢複了正常。這天午後,下了一場暴雨,卻是一場雷陣雨,雨後天晴,天空特別晴朗,空氣特別清爽,小芳說要去找張姐拉家常,林森問道:“要不要我陪你去?”小芳道:“女人家在一起講話,你去幹什麼?不要你去。”林森拉著小芳的手說:“我在家裏也無聊,你就讓我陪你去吧。”小芳突然拉起他的手指對著窗戶看了看,說道:“你發現沒有?小剛的手指似乎變長了些。”林森收回手掌,自己看了看,說道:“是嗎?沒有注意哦。”小芳道:“你當然不會注意,一個大老粗!看你這雙手,就是拿斧頭的手,看看小剛的手,就是拿筆頭的手。”林森說道:“我也曾拿著筆頭在木板上劃線啊,我還……”不等他說完,小芳已經飄然出門,說道:“我回來做晚飯。”林森走到陽台上目送她。這時門口的道路上,梧桐樹枝繁葉茂,還有雨滴從梧桐葉上滴落下來,隻見小芳如歌的背影在梧桐樹下閃了幾閃,就掩沒在婆娑的綠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