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父子回到家中,一家人團聚,自有一番悲喜交集。當晚,王三毛就拎了一瓶好酒過來,說是為林森接風壓驚,林森給他帶回來了一條好煙。三毛道:“好不容易弄到一瓶茅台酒,今天我倆兄弟來個一醉方休。”林森道:“還是你神通廣大,連國酒都弄得到,一般人連酒屁都聞不到。”三毛喜道:“也是機緣湊巧,為一個領導家刻碑,得他的賞識,送給我一瓶茅台。我聽說周總理最喜歡喝的就是茅台。現在,烏江,赤水河,習水,鴨溪等等一帶,可能是水質特殊的關係,都出名酒,醬香型,清香型,濃香型各種香型都有,不知你喜歡喝什麼香型?”林森笑道:“我不懂什麼香型不香型,不臭就行了。所以包穀酒,老白幹,二鍋頭,我也可以喝兩口。貴州的白酒雲南的煙,已是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了。”三毛道:“是啊,你看看你帶來這種煙,煙絲金黃,香味醇厚,多抽兩根也不會上頭,肺部也不難受,可能是我們這邊的這種紅土就適合種煙種茶吧。黃土高原的是黃土,東北平原的是黑土,都有不同的出產,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
送走了三毛,小芳道:“你送他那麼好的煙,會不會讓他覺得你這次賺了很多錢?”林森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說道:“他送我一瓶好酒,我送他一條好煙,禮尚往來,合情合理啊。”小芳道:“話是這樣講,可是人心隔肚皮,還是要謹慎一些好。”停了一下,又道:“你這次帶回來這麼多錢,真的要分給姐姐她們?”林森呆了一呆,道:“當然啦,按洪老爺的吩咐辦啊。你的意思是……”小芳道:“你別誤會,我不是想獨吞,都是我的親姐妹,我不會做這種事。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們突然送給她們這麼一筆巨款,不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她們是不敢要的。而遇見洪老爺這件事,怎麼聽怎麼都覺得是編的,所以我們根本就講不清楚。好多事情是越描越黑,搞到最後,一個不小心泄露出去,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所以我的意思是不要急,慢慢來,找機會再給到她們,而且也不一定就要給現金,也可以采取其他的方式,隻要是把洪老爺的心意盡到了,把他的心願完成了,也就是了。”林森想了想,說道:“還是你想得周到,可是,不把洪老爺交待的事情辦好,我的心總是欠欠的。”小芳知道他是一個至誠君子,行事光明磊落,而且還有點一根筋,於是說道:“或者這樣,我們到三分場那棵神樹下去拜一拜,看看神樹會給什麼啟示。”林森想起三分場那裏的千年沉香木,心想這次的事情是因萬年沉香木而起,現在去問問千年沉香木,也有道理,於是就答應了。
周日,小芳把小賢和小軍放到姐姐小芹家,就和林森帶著小剛一起來到了三分場,一方麵是拜神樹,另一方麵也順便看望一下多年前的老同事。
三人來到三分場,小芳拜見了一眾老同事,自有一番熱鬧,不再話下。
這時正是綠肥紅瘦的季節,三分場四周,濃蔭覆蓋,綠葉婆娑。午飯過後,三人離開三分場,轉過後山,來到神樹下,隻見神樹還是那麼高大挺拔,直衝雲宵,和十多年前幾乎沒有什麼變化,要說有變化,也就是樹幹上的掛紅更多了,樹根處的香灰積得更厚了。
三人來到樹下,林森和小芳伸出一隻手按在樹身上,想和神樹溝通溝通,小剛心裏好笑,轉到樹後,東張西望,隻見兩人多高的樹枝上掛著一塊紅布,上麵好象寫得有字,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睜大又眼,努力看,還是看不清楚寫的是什麼。於是他就順著樹幹上突出的瘤子往上爬,爬得差不多了,伸手去樹枝上夠那塊紅布,還是差一點點,使勁往前再挪一挪,腳下一滑,一個倒栽蔥,就從樹上摔了下來,尖叫一聲,碰到突出的樹根,頓時就暈了過去。林森和小芳聽到小剛的叫聲,急忙轉到樹後,隻見小剛躺在地上,已經昏迷不醒了,後腦被撞出一個大包,夫妻倆抱著他使勁叫著,叫不醒,急忙往場部跑,要請場部的醫生幫忙救治。
小剛往下跌落的時候,他隻是趕到腦袋在樹根上掛了一下,然後就感到一直往下落,飄飄蕩蕩的,不知要落到何方才會停下。
過了一會,隻覺得背脊一震,已經掉到一片草地上,翻身爬起來,看到身處之地,綠草如茵,四周雜花生樹,他使勁往前跑,跑到一處懸崖邊,看見父母順著山坡正在往前走,他大聲呼喊,但山風勁急,把他的聲音都吹散了,父母似乎聽不見,他急了,心想如果跟他們失散了,就可能在這密林中迷路,於是繞過懸崖,想要從側麵追上他們。
轉過懸崖,是一條茅草路,順著路往前走,走了一會兒,地勢漸漸寬敞,隻見一座青翠的山峰腳下有一間農舍,土牆,茅草蓋屋頂,一圈籬笆圍著小屋,籬笆的角落爬滿了紫藤蘿,無數紫色的花朵如同流水一般四處流淌,一隻老母雞帶著一群小雞在院子裏覓食,發出“咯咯咯”的叫聲,一個老爺爺和一個老奶奶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太陽的光線很溫暖,不像是夏天的太陽,倒像是深秋的太陽,兩人都已白發蒼蒼,但麵容和藹可親,見了小剛走進院子,也不驚奇,笑著站起來望著他。小剛問道:“爺爺,奶奶,我在山裏迷路了,我想找下山的路。”老爺爺道:“不要急,喝碗水再說。”說著從屋裏給小剛端來一碗水,小剛看到他溫和親切的目光,果然就不急了,心想,這山又不是很大,慢慢走也走得出去,就當是欣賞風景,所以心情就平靜下來。喝完水,一瞥眼間,看見老奶奶的一雙腳又小又短,還用一屋白綿布纏住,小剛疑惑道:“奶奶,你的腳怎麼了?摔傷了嗎?”老奶奶笑道:“不是摔傷,是從小就纏上不讓它長,所以它現在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小剛心裏一陣恐懼,說道:“那你多痛啊。”老奶奶道:“都過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老爺爺道:“也不盡然,你看現在的女人,都穿高跟鞋,有的還高得離譜,不就是一種變相的纏足嗎?所以隻有恢複到先民時代,人人都做赤腳大仙,才是人類真正徹底的解放。要教育新一代的孩子,徹底拋棄病態的陳腐的荒謬的陋習,做一個健全人格健康身體的人。你今天來到這裏,我就把我們六十多年的人生經驗傳授給你,讓你洞悉人世間的真相,透徹人情的炎涼,希望能夠幫助你將來少走彎路。”小剛躬身領教,他憑直感就知道這兩個老人不會害自己,因為一看見他們,他就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親近感,隻想撲上去倚在他們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