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癱坐在地渾身濕漉漉的女人,正楚楚可憐的看著自己。郭解對著這樣的出場方式已經麻木了。他這些年收留了不少的出逃的奴婢,經常會有人依附在他的門下。鋒利的眼神掃過阿嬌身上的衣裳,料子不錯,應該是長安城裏麵達官顯貴家裏的得寵侍婢,郭解的眼神落在了阿嬌隆起的肚子上,也許是主人心愛的侍婢和別人私通被發現倉皇出逃。或者是正妻嫉妒小妾懷孕要把她賣掉什麼。
郭解勒住馬從車轅上跳下來,伸手拉著阿嬌的胳膊:“你怎麼了?”阿嬌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她捂著肚子艱難的站起來:“有人要殺我。還請大俠搭救。”說著阿嬌藏在袖子裏麵的手狠狠地擰下胳膊內側嬌嫩的肌膚,當她抬起頭的時候,一雙眼睛淚汪汪的看著郭解。阿嬌很清楚楚楚可憐的樣子很容易得到幫助,這一點她是深有體會的。
郭解真切的看清了阿嬌的長相,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放下扶著阿嬌的手,向後退了一步:“這裏荒郊野外的,你要是不嫌棄就上我的車子,我送你回家。你可是在路上遇見了劫匪還是有什麼變故?”
阿嬌有些詫異的看看郭解,聞名天下的遊俠竟然如此大意,對著一個忽然出現在的荒郊野外的女人也不問來曆麼?他就不擔心自己是個壞人麼?看著阿嬌站在那裏不動,郭解卻是先自我介紹起來:“我是郭解,專門幫人打抱不平的
。你有什麼難事和我說,能幫你,我一定會幫忙。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吧。”說著郭解看著阿嬌行動不便,幹脆上前扶著阿嬌上車了。
這個人倒是托大的很,憑什麼就認為誰都改聽說過他的大名呢。也不過是遊俠罷了,整天不務正業,糾集一群人盤踞在地方上。……阿嬌你上一世的理想還是做遊俠呢。現在怎麼對著自己的救命恩人開始腹誹呢?阿嬌坐在車子上,身上的衣裳還是濕噠噠的,她身上很冷,但是郭解扶著她胳膊的手透過了薄薄的衣衫,炙熱的溫度像是烙在她的皮膚上。這樣的感覺太尖銳了,阿嬌下意識的甩開了郭解托著她胳膊的手,坐在了車轅的另一邊。
對著阿嬌下意識的動作,郭解一怔。這個女子絕對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簡單,誰家一個侍婢卻養著通身氣派,方才隻是短短的接觸,郭解就被阿嬌身上沉穩的氣勢給震懾住了。雖然被人追趕還有性命之虞,可是她的眼神裏麵卻不見一絲慌亂,更不會像一般的女子那樣沒了主意指揮哭哭啼啼的。她的手修長纖細,上麵還有用西域上好的鳳仙花浸染的通紅的痕跡,這個女人身份不簡單。郭解也不生氣,反而是寬厚的笑笑,他伸手從車子裏麵拉出來一件衣裳遞給阿嬌:“你身子不方便,別著涼了,先把這件衣裳披著。別嫌棄,也不是什麼好衣裳,不過暖和倒是有的。”
一件厚厚的粗麻布衣裳洗得幹還算幹淨,阿嬌身上正冷的打哆嗦,她想也沒想,把衣裳披在身上了。年輕男子身上特有汗味兒一下子撲進了阿嬌的鼻子,她微微的把衣裳向下拉一點。這種感覺太不舒服了。郭解一邊趕著馬車一邊偷眼觀察著阿嬌,隨著她的身份更懷疑了。阿嬌身上暖和一點,飛快的轉著心思。她已經大概知道了一切都是劉陵的手筆,楚服和她的師傅是淮南王埋在長安的眼線,劉陵想把自己騙出來除之後快,或者幹脆把自己抓住,當成要挾皇帝的王牌。不論劉陵的那一種盤算,阿嬌都不會叫她得逞,自己這個樣子去做遊俠就是個笑話,為今之計還是先保命比較重要。
他們一路上追捕自己,一定會在堂邑侯府附近埋伏起來,等著她自投羅網,她是有家不能回,可是身上。阿嬌有些懊惱的摸著空空如也的口袋,都是她相信了楚服的話,擔心被人發現了身份,就按著一般人家的侍婢裝扮。身上不僅沒錢,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沒錢寸步難行,有家不能回,天大地大竟然沒了安身立命的地方。想著前幾天在長門宮裏麵自己疑心策劃者如何離開皇宮,今天自己倒是實現出宮的夢想了,可是實際呢?
郭解偷眼看著阿嬌的臉色,從車上摸出個酒葫蘆遞給阿嬌:“裏麵裝著的是農家自釀米酒,你喝一點吧。外麵風大,你若是不嫌棄就進去坐一會。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就清楚我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