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恒緊跟濱江區區委書記黎民身後,黎民是後來知道今天拆遷動用警力,他馬上帶著魏斌和周子恒來到現場,區領導眾星捧月分布在黎民的四周,他們處在製高點,一座六層樓的涼台,正在一個風暴眼中心。在場有濱江區區長傅鴻運、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局長龔安民、區分管城建常委副區長譚冠、區委紀委書記魏斌、鴻達房地產開發公司兼皇宮娛樂城總經理賈鴻達等人。黎民皺緊眉頭,這樣拆遷不是亂彈琴,好在及時趕到現場。
傅鴻運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一米八個頭,被稱為學者型官員,他看到黎明書記來到現場,心想這是天賜良機,把衝突勢態擴大,萬一出事,責任全推到這位剛上位不到半年區委書記身上,說不定屁股沒有坐熱就滾蛋。傅鴻運悄悄走到賈鴻達身邊嘀咕著,暗示事態搞大點。傅鴻運馬上轉身又把龔安民拉到靜僻處,授意他假傳黎民指示,出了流血事情嫁禍於人。
一場更大拆遷風暴正在醞釀之中。
風吼人怒,寒氣逼人。現場各方利益在博弈,一場更大的衝突一觸即發,成千上萬老百姓在風雪彌漫中圍觀。在這千鈞一發時刻,黎民毅然轉身告訴所有人說道:“要克製,不容許抓人,讓拆遷職工選代表來協商解決問題。”黎民感覺到武力衝突如離弦之箭,而在這類拆遷中,又常能看到暴力衝突,以及帶有拚死決心的抵抗,他作為一把手,要是引起流血事件,他這剛上任區委書記當到頭了。黎民上任伊始感覺有兩股勢力最難駕馭,一股來自官場上看不見幫派體係,以傅鴻運區長為首的政府派,形成一個圈子抱團取暖。還有一股勢力來自官商勾結,以及黑社會勢力猖獗,這幫人為了私欲鋌而走險。賈鴻達走過對黎民說:“黎書記,鋼廠的釘子戶已經違法,我租來的車都燒了,這成本也太高了,政府可要賠償我的損失。”賈鴻達故作心痛看著燃燒的推土機車,開在最前麵推土機馬上要報廢,這是他精心策劃一場衝突事件。他吩咐那些爪牙混在混亂人群中,借機來個煽風點火。賈鴻達跟黎民工作有交集,兩人是熟悉陌生人,麵和心不和,他當初在市委給原市委江安眾書記開車,黎民還在市委辦公室當個舞文弄墨副主任。後來賈鴻達跟幾個朋友下海,靠著官場盤根錯節關係,很快發達起來,公司再後來被他一個人侵吞,他成了掌控鴻達地產的大老板,集地產娛樂為一體,資產已過億,是濱江區納稅大戶,區人大代表。分管城建常務副區長譚冠也說鼓動道:“黎書記,趕緊下命令,讓防爆警察抓人,要是不抓人,這些鋼廠拆遷戶一定會做出激進的事情。”譚冠不想僵持下去,他心急如焚,一天不把東郊全部拆遷,他自身的利益就要受到損失。龔安民也風風火火跑了過來對傅鴻運大聲說:“擒賊先擒頭,打蛇打七寸,已經掌握他們幾個為首的人,隻要抓住他們,其他人一定作鳥獸散。”
傅鴻運深知地方財政愈來愈倚重“賣地”的收入,房價年年漲,而隨著城市經濟規模不斷擴大,城郊的農田和宅基地都在不斷升值。城內建設用地日益緊張的城市,對城中村的集體土地表現出愈來愈強的渴望。要是把這城東早日征遷下來,區裏財政就會完成十個億,明年剛好換屆,他已經幹了兩屆區長,再不上一個台階,隻怕仕途到頂了。紀委書記魏斌提出反對意見說:“我不同意武力拆遷,各街道還得深入下去做工作,區政府組織對話,盡量滿足拆遷戶要求。”魏斌最近不斷收到舉報信,舉報區政府某些領導在舊城拆遷改造中收受賄賂。傅鴻運不滿說道:“說得那麼容易,現在隻有刁民,很多家都是連夜加建違章房,都要滿足要求,政府利益不就要受損害。不當家不知油鹽貴,坐著說話不覺得腰酸。我管著全區財政,那一個口子不需要用錢,我當這區長容易嘛。”傅鴻運當然還有鮮為人知原因,政府在一征一賣土地交易中,不僅增加政府收入,其中到底有多少得利,瞎子吃湯圓,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