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人,是什麼概念?一般的老百姓,估計無法想象二十萬人同時集結在某個地域的景象。第一次看到滿山遍野都是人的場麵,心裏不由自主的突突起來,那真的是一種莫名的恐懼,你會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助。甭管你有多強壯,有多高大,當你置身於如潮的人流裏時,即便帶著武器,也還會感覺到強烈的恐懼感。
這是一次大規模的教派間的衝突,也是宗教力量的一次展現。有人說人沒有信仰是可悲的,有了信仰卻是可怕的。一點兒也沒錯,精神力量的彈藥遠比真槍實彈要強大得多,其殺傷力自然也無可匹敵。
又一次和戰友們站在了一起,一起麵對生死,這種感覺比整天無所事事的在家裏遊蕩要好得多。很快的,我又回到了自己最擅長的角色裏。隻不過戰友們是失望的,因為沒有了特產宴,他們少了聚會的樂趣,但他們又都是高興的,因為我又站在了他們中間。
向各級領導銷假,是部隊的一種特殊禮節,隻不過他們同樣也沒有了禮物,隻有幹巴巴的招呼。但每個領導,都顯得異常的高興。我的到來,按支隊長的話說,“呀呀,我們有利劍在手了!”。
自然的,自己也會興奮起來。那是一種被認同的感覺,是一種價值的體現,我樂於做他們手中的利劍,雖然麵臨死亡。
到目的地的路,很是難走,下了飛機,還要坐三十幾個小時的大巴,最後又在派來接我的越野車上顛簸了十幾個小時,一路的匆忙,讓人心疲力竭。那些光禿禿的山頭,也是在不能用風景二字來形容,這樣的旅途自是苦不堪言。
兩派間的衝突已經七天過去了,死亡人數約100多人,受傷者不計其數。在外人看來很簡單的事兒,在他們看來就是複雜的、神聖的,他們寧願死,也不肯放棄自己的信仰。
有時候,這樣的勇悍看起來是偉大的,有時候卻又顯得那麼的愚蠢。不過魯迅先生說,有信仰總比沒有信仰要好,與其苟且的活著,還不如有那麼一點信仰和追求,這樣也不枉來人世一次。
我開始對他們有了那麼一點的尊重,不管他們雙方的對與錯,總之他們能夠為自己的精神世界犧牲奉獻,多少也有那麼一點像我們。
前期的指揮,據戰友們說是失敗的,完全是讓戰士們去送死。在雙發槍炮交錯之時,讓僅有五千餘人的部隊實施穿插隔離,確實是愚蠢的。我想,是指揮的首長們低估了對方的精神力量,誇大了自己的威懾力。在犧牲了五名戰士,受傷了上百人的結果後,指揮部總算是亡羊補牢,停止了這種愚蠢行為。
貪功冒進,是一名軍人最不可容忍的錯誤,可笑的是,英雄卻大抵在這種情況下產生的。有人說思考的再怎麼縝密,計劃的再怎麼天衣無縫,事實的結果還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在一定程度上,我是同意這種觀點的,但如果連仔細的思慮和計劃都沒有的話,隨機試錯的冒然行事,注定是失敗。因此,我們需要找一個平衡點,走一個中間的道路。
我支隊被命令前往封鎖老教派,全支隊連後勤加起來也隻不過1000餘人,如何封堵近10萬人?這無異於雞蛋碰石頭,真的是自己找死。但,軍令如山,就是明知去送死,也得上!
看著支隊指揮部陰沉的氣氛,不屬於團級指揮員的我,鬥膽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看上去有那麼點自不量力,但沒有辦法,為了完成任務,我也不怕別人說什麼。
我提出,隻有一個辦法可以化解危機,即:擒賊先擒王,打蛇要打七寸,控製住首領,自然就控製了局勢,至少是部分局勢,也不至於那麼被動。
在第一天突入陣地就被燒毀了三輛運兵車,數十名戰士受傷的情況下,這無疑是一種新思路,領導們突然活躍起來,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如何擒賊擒王。
對方的武器雖然算不得先進,但威力是巨大的,有自製的火藥槍,有戰爭年代留下的三八大蓋,有小鋼炮,還有走私購買的現代步槍、衝鋒槍,手榴彈,甚至還有無線電設備。這無疑是一支準軍事化了的部隊,何況他們人人不怕死,好像都有神功護體似的,往對方的槍眼上撲,比起黃繼光有過之而無不及。
有武器裝備,又有不怕死的犧牲精神。我們的對手可謂是十分強悍了,更不用說他們有數十萬人之多。我自然也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戰鬥,凶險無比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