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傷和擊斃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擊斃很容易,而要擊傷歹徒還不能讓他死掉,考驗的不隻是狙擊手的射擊技術,更考驗心理素質,一點點的偏差,就會導致目標死亡或是人質死亡。為了確保完成任務,我和大隊長決定,由我們倆親自上陣。
我們分別掩蔽在歹徒正麵的a點和其右側麵的b點,我打歹徒持刀的手臂,大隊長打歹徒暴露出的右側大腿。這樣的協同狙擊,必須具備同時捕獲目標,同時擊發的默契度,由於歹徒一直在動來動去,我們很難同時捕捉到目標。
為了讓歹徒相對穩定,我們要求指揮部繼續派談判專家去吸引歹徒的注意力,而我和大隊長則在參謀長的指揮下,進行了協同練習。也就是參謀長喊一 二 三 擊發,我們按照步驟同時開槍,大約練習了十幾遍,我們對晃動目標的捕捉上有了相對的默契度。準備好,報告了指揮部,指揮部在勸說無效下,下令我們找到機會就將其擊傷。
在命令下達四分鍾左右後,我們在參謀長的指揮下,利用歹徒被公安警笛突然鳴響的吸引,果斷開槍,將其擊傷,埋伏在兩邊的突擊隊及公安人員迅速衝上去將其控製。並將其銬住後抬上救護車,我和大隊長破例去嫌疑人身上查看了彈著點,打擊點準確無誤,都是通透傷,對嫌疑人沒有造成致命傷害,圓滿達到了我們預期的效果。
又一次解救了人質,又一次向劫持分子開槍,然而,這次,我們不再將對手置於死地。因為我們深知,人的生命隻有一次,這一次生命機會背後,有多少悲歡離合的故事,有多少人在為其付出,擊斃他們,對專業“殺人”的我們來說,是極為簡單的事情,而這條生命背後的人們,卻將承受永久的痛苦。我們寧願做一個痛苦的拯救者,也不願做一個冷酷的殺戮者。
能不殺的,不殺,能不傷的,不傷——從這次任務完成後,我們反恐大隊樹立起了這樣一個新的作戰理念。口號是容易提的,可實際行動卻是困難的。這樣的作戰理念下,意味著我們隻有將技藝練到高超境界,才能完成這樣的任務。
我們重新挑選了狙擊手,由我和大隊長訓練。他們的目標不再是相對較大,較為清楚的人體靶子,而是諸如牙簽,酒瓶蓋,針尖,匕首的刀刃和已經被細化了的人體部位靶,基本上要做到指哪兒就打哪兒。為了訓練狙擊手們的心理素質和準確性,我和大隊長輪番上陣,把蘋果頂在了頭上,讓狙擊手逐一射擊。
剛開始,就猶如我第一次打巴內手中的靶子一樣,抗拒、逃避,狙擊手們受盡了心靈的煎熬,體罰也好,批評也罷,都是可以拿來用的手段,我和大隊長幾乎想盡了方法,慢慢的將狙擊手們拉上了正軌。
而我和大隊長,卻雙雙受到了支隊領導的批評,說我們的訓練不科學,極其野蠻,不重視自身安全,我們還在支隊幹部大會上做了檢討。大隊長說,這是他從小到大以來第一次做檢討,我笑著告訴他,我是第二次,沒什麼要緊的,光拿榮譽不犯錯的人不是完美的人,尤其是一名軍人。可不是嗎,哪個著名的指揮官不曾挨過批評,不曾受過處分。因為我們要的隻是結果,一個圓滿的結果,而不是殺戮。
其他科目的訓練,我們都盡量貼近實戰,原來訓練擒敵術用的假手槍,假菜刀、匕首全被真刀真槍替代,戰士們不再覺得擒敵訓練是拍電影了,他們開始流血,開始受傷,知道這是真東西,得玩真的,容不得半點虛假。
說實話,他們受傷流血,我們心裏也難過,也害怕,害怕出訓練事故,害怕他們的身體受到傷害。而大隊長說,如果對手能給我們這樣的心理待遇,那我們也可以不用這樣訓練,可對手會這麼善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