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太壞了,自己一個去玩也不帶我們!”安安鼓起腮幫子,像生氣的小青蛙。
“爸爸有爸爸的事。”微塵笑著安撫安安。
作為補償,吃過早飯微塵帶著安安到鄉間去玩耍。陸家老宅的風水好,依山傍水,門前是大片的田埂。冬天的田埂上草麥凋黃。雖沒有好景色,卻也不影響微塵的好興趣。
她和安安嘻嘻笑笑在田埂上奔跑,他們摘草看雲,越走越遠,漸漸遠離九夷居的視線範圍。
“媽媽,媽媽,我們回去吧!”
“回去?時間還早,安安,我們再到前麵的湖邊去看看。”
微塵指著田埂盡頭,意思是要走過去看看。
安安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立馬搖頭:“不要,不要。媽媽,我們還是回去吧!”
微塵的腳像在泥地上生了根。她挪不動腿,眼睛一直看著遠方。
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田埂盡頭的山巒上有一條小道,兩邊種滿了竹子。春天的雨後漫山遍野都是新鮮的竹筍,夏天的時候竹葉青翠欲滴。冬天的黃竹盛滿落雪,白白一片。
她還有一種更強烈的預感,從小道下去就是一片湖海,湖水清澈,微風徐徐,湖的那一麵有山,山上有一座大白房子。
“媽媽,媽媽,你不要去啊!”
“媽媽,媽媽——”
安安的哭聲驚醒了微塵,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踏上去通往湖邊的道路。
“媽媽……”安安摔倒在她身後的田埂上,正朝著她哭得撕心裂肺。
天啊!她在……她在幹什麼!
微塵撫了撫額頭,拋開雜念。趕緊跑回安安身邊,把他抱起。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塵,喃喃輕語:“安安,對不起,對不起。”
安安摟著她的脖子哭道:“媽媽,媽媽,不要離開我!”
微塵很愕然,安安怎麼會說不要離開他的話?
她慢慢哄著安安平靜後,才知道。剛剛的幾分鍾裏,她不顧安安的哀求哭喊,理也不理他徑直往湖邊走去。
哎,有這樣的事?
她一點印象都沒有,腦子中一片空白。隻覺得遠處似有什麼東西在牽引著她往前、往前。
這段小插曲,微塵覺得疑惑,但也未十足放在心上。
安安是童心童性,很快也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兩人牽著手回到家時,傭人們正噤若寒蟬。原來是陸西法早已經回來,現在正在書房大發脾氣。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明朝的老古董了!誰讓你放到庫房裏的?”
農元的聲音像小媳婦一樣的委屈,小聲地說道:“是張特助!”陸西法滿懷的怒氣全被堵了回來,他氣得臉色發紅,半晌才說,“傻站著幹嘛!還不趕快搬出來!”
“好、好!”農元小跑著出來,迎麵遇上微塵和安安,低頭哈腰,“季小姐好。”
“農總管什麼事啊?”微塵指了指書房。
“唉,一言難盡。我是替罪羊啊!”農元狼狽一笑,低頭匆匆而過。
微塵低聲吩咐安安去找微瀾阿姨玩,她去廚房和麵快速煎個雞蛋餅,再煮一碗燕麥。看時間,料想他氣得差不多,才擱在托盤裏端到書房。
沒想到,他今天的氣性特別大,農元出去一大會兒,他仍還坐在書桌前不高興。
微塵笑著把點心放在他麵前的紅木桌上。走到他跟前,用手指撫著他眉心的褶皺,說道:“再生氣也要把東西吃了。這件事農總管也挺無辜的。你要怪就得怪自己。”
她曉得他對老家具、老建築有種狂熱的愛。
一個人再好脾氣也有不允許人碰觸的禁區,張特助的手伸得太長。
“我為什麼要怪自己?”他不高興地問。
“因為是你聘請的張特助,所以她的錯就是你的錯。你有眼無珠請錯人,氣死活該!”
她的歪理解釋讓他心裏一蕩,覺得好笑,又覺得有意思。
“還吃不吃?”
“你做的?”
“嗯。”
本來氣都被農元氣飽了,但是她做的早餐,他又舍不得浪費不吃。
陽光下,微塵笑盈盈地坐在書桌上,玩心大起地說道:“好寶貝,別生氣。阿姨喂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