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雨等到身邊的源源睡著,躡手躡腳地爬起來,悄悄往季微塵房裏而去。
此時的季微塵自然也沒睡著,正披著一頭鬆軟的海藻般的長發在陽台吹著夜風。
季微雨進來後,發現陽台上的水晶煙灰缸積了厚厚一層煙蒂。她微微一笑,自顧自地抽出一支香煙來點上。兩姐妹都有這癖好,心煩的時候,躲在無人處抽上一根。微雨看著手指間在暗夜燃燃的紅光,不禁暗笑,她無比同意莫縉雲醫生說的,吸煙有害健康。可就是不戒。
“姐,今天刮的什麼風,你居然把爺爺給撂翻了。”微雨優雅地彈走煙灰,眯著眼睛望著微塵一笑。“你自己不常說,老人家要哄著、供著。不能太較真嗎?”
季微塵微仰起臉,坐在柔軟的皮革躺椅上,垂下的頭發遮住她大半張臉。
“微雨,我今天想起一些事情,過去的事情。他是怎麼對媽媽、對我、對你、對微瀾。我就忍不住——”
微雨歎了口氣,靠過去把手放在她削瘦的肩膀上揉捏,“姐,都是猴年馬月的事囉。爺爺老了,要是早幾年你這麼懟他。你看,他不大耳光削你。今天,一句話也沒說,吃飯的時候還盡看你的臉色。”
微塵苦笑,心裏不知是喜是悲。今時今日,爺爺還有能耐削誰?
早幾年經融危機,公司和生意若不是玄墨力挽狂瀾,季家早完蛋了。季老爺子現在還不曉得在哪打秋風呢!公司現在的最大股東是微塵和微雨,他怎麼還能跳起來想罵誰就罵誰,想揍誰就揍誰?
他再想對著微雨扔剪刀,玄墨第一個就不會答應。
想到玄墨,微塵擔心地抬起頭來問道:“你最近和玄墨怎麼樣呢?不會真的要離婚吧?”
看著微雨臉色難看,微塵忙握住她的手,說道:“微雨,你說玄墨不愛你的話,我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玄墨來我們家有多少年了,多少次你和爺爺起衝突,都是他擋在前麵。還記得他手上的傷疤嗎?那也是為了救你才弄上的。當時他在醫院縫了幾針,十針還是十二針?”
“是二十四針。”微雨吸了口氣,小聲糾正,她的目光黯然下去,躲避開姐姐的探尋。
“微雨——”
“姐,你不明白!”微雨很快地截斷微塵接下來要講的話,“玄墨是為了報答爺爺的恩情才和我結婚,現在,恩也報完了。我怎麼還能厚著臉皮委屈他繼續留下?他有他的世界,我也有我的世界。我比誰都清楚,唯有離婚是我們能找到的最好出路。”
“你可想清楚了,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世上最難吃的就是後悔藥。”
微雨故做瀟灑地揚起一個微笑,苦笑道:“生了病,再難吃的藥也得要吃啊。”
她看微塵還是一臉擔心,轉口說起微瀾,“姐姐與其擔心我,不如把心思放在擔心微瀾。她就是個傻姑,被穀自新吃得死死的。我看她這麼鬧下去,遲早玩完。”
“哎,天下的傻姑娘,都傻到咱們家來了。”微塵頭疼地又點起一支煙。
季微雨噗嗤一笑,靠著她說道:“其實我們家最傻的姑娘,是你!”
“我?我哪裏傻?”
“傻而不知其傻,不是最傻的人嗎?”
“胡說!”
微塵睇一白眼給妹妹,不以為然的笑著。
“姐姐,”微雨試探性地問道:“你覺得陸西法這個人怎麼樣?”
“不怎麼樣。”微塵聳了聳肩膀,深吸一口香煙,有點躲避微雨的目光。
“他有點讓人看不懂。”她突然笑問道:“微雨,你和微瀾為什麼都這麼關心我對他的好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