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蜜蜂,嗡呀嗡嗡,飛到西呀飛到東;小小蜜蜂,嗡呀嗡嗡,采不完蜜墜入了風……”
唱著,唱著,小小孩子挨牆睡著了,一覺醒來已是下午四點多。她心知壞了,跑回樓裏問蘭姨。蘭姨說,剛才那戶人家來過了,他們開車,從後門進來的,選走了另外一個三歲的孩子。
蘭姨還問她,初初你跑哪兒去了?阿姨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
蘭姨話沒說完,初初就哭了,哇哇大哭,她眼巴巴地等了一天啊!她換上了最漂亮的衣服,她梳了最可愛的辮子。為什麼她就是沒有等到“爸爸媽媽”?
那次,她哭得止也止不住,她一度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有爸爸媽媽了。
所以,當後來她的養母,在一群拚命往前擠的孩子中,優雅地指了指她,說“我喜歡那個小姑娘,她的手指適合彈琴”時;當她在小夥伴羨慕的目光裏,牽著“媽媽”的手,離開福利院時——初初感激地想,這個往後就要叫“媽媽”的女人,她一定是天使,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被親生母親拋棄過一次的初初,不會輕易相信人,可一旦相信,就會交出全部的真心,一門心思為對方著想。初初知道,媽媽雖然嘴硬,心裏還是愛著爸爸的。爸爸對媽媽應該也還有感情,如果能去維也納比賽,讓一家人借著這個契機去國外呆一陣,遠離那個小三,說不定還能保全這個家。
初初硬著頭皮去求了溫老師。
恰好節目裏有一段女聲獨唱,隻有鋼琴伴奏。這段表演將會吸引所有評審的注意力。獨唱者蘇小小跟初初合作過很多次,她也給初初幫腔,說大賽前忽然換伴奏,唯恐發揮失常。
權衡之下,溫老師決定讓兩任鋼琴手“決戰”,誰與蘇小小配合得到默契,就選誰參賽。
初初把自己關了一個周末,瘋狂地練習。
她翻出蘇小小從前的視頻,記住歌聲裏的每一個吐字和停頓。整整兩天。練到連一絲絲抬起手指的力氣也沒了,才精疲力盡趴在鋼琴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這一次她幾乎把命都融進了鋼琴,為了這最後的機會。
她的音樂夢想,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家”,她所有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唯一的機會裏了,她不能輸。
終於挨到周一,挨到放學鈴響。
她如約來到琴房,琴房裏空無一人,阮阮和溫老師都沒到。她心想,也好,趁這點時間再熟悉一下曲子。她摁亮了燈,擦去琴鍵上的灰。
叮。琴鍵在指下綻放一個奶白色的短音。
溫柔而緊促。
她的額頭亦籠上一層薄霧。心跳隨秒針同頻率。五點半。六點。六點半。等到七點半。溫老師沒來,阮阮和蘇小小也不見影。初初坐不住了,打電話給問老師,溫老師驚訝地反問:
“你還在那兒等?”
“沒人通知你?我們找了個場地,在彩排了!”
“算了,初初,這次就阮阮彈吧。你是班幹部,要為學校著想。”那邊人聲鼎沸,歌聲與伴奏好不熱鬧,“老師現在在排練!初初啊,就這樣,你先回去吧!”
老師掛掉了她的電話。
她貼在屏幕上的臉頰,驀地發冷。那冷意自臉頰蔓延到全身,琴房裏冷得像千年寒窟。她又打過去,溫老師這次明顯地不耐煩了,“怎麼又打?我不是說過在排練嗎?”溫老師推說排練場地太吵,過五分鍾她再打過來。這五分鍾,是初初最忐忑、不安、痛苦糾結的五分鍾。
偌大的校園,經曆了放學時洶湧的喧鬧後,陷入龐大恐怖的寂靜裏。
她守在視若生命的鋼琴邊,百般焦慮。等會老師打來,她該怎麼說?該怎麼才能讓老師回心轉意?隻要給她一次對練的機會,就有一線希望。
電話鈴一響,她立刻接起。從來沒求過任何人的林知初,苦苦哀求老師,哀求她能有一次去排練的機會。可在比賽麵前,在“至高無上”的學校利益麵前,她這點關乎夢想的小執著,更像是高中生的任性。
溫老師說:“林知初同學,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呢?這次比賽太關鍵,不能有半點差錯,就算老師有多麼看重你,你多麼努力,擺在眼前的事實都是——你的耳朵不行了!你臉上的傷沒有好!在需要高度配合的交響樂比賽裏,你不能保證助聽器萬無一失!老師也為你惋惜。從前的你比阮阮優秀,更適合這個位置,可是——如果沒有發生那場事故就好了……”
偌大校園,宛若空城。
放學時的人聲鼎沸如南柯一夢,所有人都回家吃著熱騰騰的飯菜了。肚子咕嚕響,初初摁滅琴房的燈。推著單車,獨自從校門口出來,外麵雲朵低垂,濕漉漉的空氣隨時會落淚。一群晚歸的小學生,大呼小叫的從她背後跑過,被攪動的氣流凝成微弱的風,輕撩起耳旁的發絲。他們呼啦啦跑出老遠,最小的女孩背著一把小提琴,艱難地在後麵追。
可夥伴們早已跑出老遠,淡出她的視線。
小女孩氣餒了,把腳下的石子踢出老遠,委屈地嘟囔。不用聽,初初也能猜到孩子在抱怨什麼。這孩子的童年,與她的曾經多麼相似。她自小便極少有朋友,周末,小朋友們來她家,問“初初在不在,想叫她一起去玩”。媽媽總不許她出聲,把她關在琴房裏,然後自己去客廳開門,說,初初不在家呀,嗬嗬,你們自己去玩吧。
她的手指與同齡人更修長,更有力,這是媽媽當年選了她的原因。初初也曾想,如果不是她生了一雙適合彈琴的手,是不是當年的媽媽就不會選她?她來到這個家的意義,是不是就是為了替望女成鳳的媽媽完成鋼琴夢?
如果……她再也不能上台彈琴了呢?
雨滴落下,啪嗒落在初初的鼻尖。
這一刻她好想回家,可她其實從來就沒擁有過一個家,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願,她的努力,也都落了空。雨越下越大,她蹬了幾次才勉強騎上車,輕輕地哼起了那首歌:“小小蜜蜂,嗡呀嗡嗡,飛到西呀飛到東;小小蜜蜂,嗡呀嗡嗡,采不完蜜墜入了風……花開呀開呀,從春到夏;蜜蜂蜜蜂,回不了家……”
下期預告:
地震襲來,整個城市傾倒,全市數萬人喪生於這場海嘯。在這場地震中,羅小滾為了救林如初,亦被海水吞沒,從此音訊全無。清酒和顏澤為了實現委托人的心願開始探尋羅小滾的真正結局,進展得並不順利。另一方麵,林如初見到了過去孤兒院的阿姨,逐漸串聯起了那些被時光掩埋的故事……
難過時你會做什麼?
——他們的治愈心得
作為物質狂,沒有比買完東西更加覺得難過的事。
東西買回來,再好看也變成了垃圾。甚至會羞恥,隻會這麼飲鴆止渴的逃避與膚淺的享受。看看鏡中的自己、看看自己的周圍、看看沒有動筆的稿子、沒有翻開的書,時光的流逝變得尤為刺耳,覺得好像一生都不過如此了。
我們生來就是孤獨,這天與地大得可怕,唯有讓自己變得再堅強一點,再強大一點,才不會懼怕更肆虐的風雨。
別人總說你很拚,很努力,其實隻是因為心中那點不確定與不安全罷了。
——圖書策劃人邵年
那是在自己過生日的前兩天提出的分手,應該是考慮很久做出的決定。本來我以為異地戀真的沒什麼,自己總能熬得過來,隻是當你習慣了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回宿舍,一個人承受所有的悲傷和歡樂,似乎,一個人真的挺好。
也許是自己的態度真的很強硬,所以他竟然也沒有挽留,說真的,很傷心,我以為他會說再考慮幾天好不好,我以為他會說我不願意,嗬嗬,原來分手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
生日那天,他給我發了信息,我誰也沒告訴,也沒回複,隻是馬上就向老師請假說不舒服,原諒我的不誠實,我隻是害怕朋友的安慰。回到宿舍,一個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哭了多久。
晚上,朋友給我慶祝生日,我一個人唱林宥嘉的《心酸》,我們曾相愛,想到就心酸。我很驕傲,我沒哭,因為我知道,有些人,始終不屬於你,有些事,你隻能埋在心底仔細回憶。我在最美好的時候遇到了自己愛的人,而且我們曾經相愛,這已經很好了,也是上天的寵信。
——讀者琦琦SA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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