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正詫異,猛聽見從那黑影下來的船上又響起了一陣鼓噪的呐喊,這回聽得很清楚,居然是在喊的號子!如同長江邊上的纖夫喊號子一般,隻是出聲明顯地急促,號子聲剛過,就跟著一聲“撲通”的事物落水之聲,而那個黑影則又一個高高躍起,再次前行了數丈!這人似乎和船上的人有一種默契,船上喊一聲號子,再有事物落水聲,他則跳一跳前行數丈距離,如此這般此起彼伏,那黑影也隻片刻工夫,就躍得近了,當他再一次高高躍起落下之時,就見隨著那船上眾人一聲號子,一塊數尺長方的黑糊糊的東西落於他前方不遠處的水麵,卻不沉,應該是根木頭類的物事,而黑影則又一個提氣前縱,恰好落在那塊浮著的東西上,後麵船上顯然是因為距離過遠而不再拋物,那黑影自己卻突然“分”出一大塊黑影來落向他自身前方數丈遠,隨即他又一次跳躍向前,這般又連著三次,最後他終於靠近了著火的大船,此刻奪刀借著火光已然明白看清這飛躍的黑影是帶著數塊浮木板之類的在湖中拋物鋪墊,他則借此方能在水麵上飛躍前進。而這一刻,已能看得他的大致外貌。
隻見他頭頂四方束發冠,國字臉,下顎上一指長須,神情冷竣;七尺有餘的中等身材,卻著一身大寬鬆束腰錦藍箭袖長袍,將他本是壯實的身軀襯托得反倒有些顯得細腰的瘦,他這模樣,也不過三十餘歲。
就見這人猛一個提氣飛縱落上著火的船頭,跟著消失在火光背後,奪刀見了卻又吃了一驚!這人不要命了?這麼大的火勢還往裏鑽做什麼?可是接下來他就釋然,因為那個人影又出現在了船頭,手上還提了個包袱模樣的東西,一扭身將之背在了背上,也不知是甚?他不由得心下又是一陣歎息:這人為了這麼個包袱,居然不要命地鑽火堆裏去,真是要錢不要命了!難道還有什麼東西比命更重要的麼?
他還正在這裏有心思胡思亂想呢,那個人卻在船頭四處張望,顯然也發現了他們兩個,離得這般近,火勢又如此之大,想不看到他們都難!奪刀心頭一緊,正要轉過身去努力遊開,就見那人在船上尋了兩樣物事出來,卻是一隻長槳和一根長槁,隨即又扔出一扇船上的門板落在水中,他整個人跟隻鷂子一般一個筋鬥翻下來落在上麵,隻劃得兩下,就靠近了奪刀他們。
女子與奪刀皆是後悔——早點不抽身隱藏起來,如今被這人發現了,若是再被抓回去那還有活路麼?二人也不需多言,彼此緊握著一隻手扭頭就向反方向遊去——明知逃不遠,還是忍不住要做無用功。
背後那人傳來一陣陰笑,他臂力奇大,若大一塊門板當船駛,居然隻劃了兩下,就追了上來,旋即從旁邊超越,低頭如貓戲耗子一般看他二人努力掙紮的表情。
奪刀忍不住停住,那女子也跟著停了,扭頭看見那人一臉陰險的邪惡壞笑,牽動著他脖頸處一道細細的傷痕,卻是讓人無端心頭發寒,也不知是怕的還是怎地,居然有點哆嗦著,很自然地躲在奪刀背後去,再也不敢看那人的臉色。
就聽那人又冷笑了一聲:
“哼哼!怎地?不逃了?真沒想到你們兩個還有這般能耐!這火定是你二人弄出來的了?燒了我們公子的船,就想一走了之?”(貌似這話不對啊?這水裏哪有走的?應該是一遊了之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