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奪刀!瞧著他被困在中間,麵對群攻絲毫也不顯不支之勢。初時還使人有種手忙腳亂的錯覺,可是不大一會兒就見他調整身形,沉腰、挫肩、定身、邁插花步,猛然間一低頭,上半身前伏,一條腿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後甩,速度快得讓人無法瞧清楚。就聽見兩聲清脆的響聲,響聲過後,圍住的人群中就立刻飛出來兩人,還未待這二人落地,又傳來兩聲沉悶的聲響,又有兩個人影好似被彈弓擊翻了的麻雀一般打著筋鬥由場中的人堆裏飛將出去!
仿佛一曲激烈的曲子序幕中弦音獨撥的四個鏗鏘的引子,預示著曲子的高潮部分即將是激烈的打擊樂器碰撞出高昂的調門一般。這場中自打飛出了四個人,之後就呯呯嘭嘭接二連三地不斷有人飛出來,那情形,恰似農田中的一堆稻草中間的農夫往外不斷地扔捆紮好的稻草棵子一般。弄得旁觀者既震驚又好笑。也直把楚天孤這邊的人看得是無不張口結舌,目瞪口呆!
一刹時,拳腳挨身的各種聲響混合著中拳者的哀號還有人體落地的沉悶聲響成了一片。惹得若大一條官道上此刻變成了雜耍的把勢場,但見人影翻來滾去,七上八下,好不熱鬧!而內中一人則如一隻穿花的蝴蝶一般穿來插去,隻見他所到之處,不是照麵的人影倒飛出去,就是如隻軲轆一般就地滾出人堆。更有那就地倒下的則被自己同伴的腳踩得三佛出世,七佛升天!那個情景,用八個字來說怕是一點都不為過,那就是——雞飛狗跳、人仰馬翻!頃刻間,官道上黃、魯、杜三人帶出來的十數個隨從就倒下了泰半;所剩者也都開始慌亂起來,再也沒了先時的那份氣勢洶洶的勁頭。
也就在這時候,那黃、魯二人看時機不妙,瞅準了奪刀又踢翻了一人轉身的空擋,互相使了個眼色,雙雙使出各自的殺招一上一下直奔奪刀而來。這二人聯招方出,立刻讓旁觀者無不變色:那黃伯昌是以上路手爪柄尖倒點奪刀咽喉,另一手兩指卻變爪回扣其雙目,整個人更是貼身而上;而魯彪的鬼頭刀則是由下路斜插奪刀下胯。他此招一出,即使再笨的人看了也立時明白那是撩陰刀的前勢,換做任何一個哪怕脾氣再好的人恐怕也會忍不住大怒——撩陰刀本就是武學之人忌用招式,尤其還是在此刻二人連手夾擊一個處於劣勢的人的情況下使將出來,一時間惹得場外旁觀者有忍不住的早已破口大罵。魯彪對此全然不顧,與此同時他上身前屈,側左足外撇,提右足前踏,揉身而上;至於前番對金剛伏虎手擒拿的忌憚似乎全然被他倆拋至腦後。
——這二人此一聯招真是既陰險又歹毒!
旁人可能對此刻這二人由先前的狼狽防守突然轉變成了進擊路數而詫異不已,其實這也並不難理解:這黃伯昌和魯彪二人雖說武功不及奪刀,但二人都是久經戰陣的老江湖,在臨陣對敵方麵的實戰經驗可比奪刀就有過之而無不及。而武功路數及技擊之法,再怎樣高深,也脫離不了人體自身的自然局限性;俗話說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它隻能向內彎,這就有了運行方位的固定性;使的人出拳運足,必有其勢其形,一舉一動,必有跡可循。若說常人恐怕於此點上實是難以揣摩得透徹,但是在黃、魯這等武術行家眼裏則不同了。初時他們是被奪刀所震懾,以至於乍一交手不免有些手忙腳亂,後來因為眾手下的攙和,雖說不指望他們能有所作為,但是這些手下一個個武功也不弱,算得上得力好手。他們一圍上來,立時減輕了不少壓力,讓他二人得以喘息。如此一來,那種久經戰陣的江湖曆練便在他們身上開始發揮作用,待得奪刀再次分心,人未落地之時,隨即瞅準了對方的空門立刻就攻了上去!
在他們算來,此人去勢已減,人又在空中,此刻兩人連手一上一下合擊,對方是絕無避讓的餘地,況且己方都是出的全力,他奪刀就是神仙,也無幸免之理!
一旁的楚天孤此刻看了也不禁為如此玩命又陰毒的招數而心頭大震!隨即精神緊繃嚴密注視場內。
就在黃、魯二人眼看著要得手,不免心中暗自得意的時候,隻見眼前的人影卻於突然間一分雙臂,微提左足臨空一腳前踹,右足隨即如踩上了一件實物一般猛地一蹬,整個人立刻頭下腳上倒轉著衝起足足一丈有餘!在場外看來,他就如同一隻長了翅膀的燕子,在半空裏由下往上打了個筋鬥一般!其身法之靈動、絕妙使得圍觀者無不大聲喝彩!也直把一眾人等看得個瞠目結舌!就連楚天孤和那杜天聖都看得目瞪口呆!楚天孤心想,這世上居然還會有如此高明的輕功?如若不是今日親眼所見,隻怕自己實在是難以置信!也不由得他自言自語道:“追月步?難不成這就是傳言中的追月步?”
相比楚天孤,那杜天聖則如癡呆了一般,開始不停地念叨:“追月步……追月步……是追月步!白老虎……白老虎!!”立刻那多少年前的一幕又呈現在腦海,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臉色也開始發白,就如同得了瘧疾一般渾身顫抖不停,額頭上不斷沁出大顆大顆的冷汗珠子;好似見了鬼一般,恐懼之情,溢於顏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