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布將薛二叫到麵前,問道: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你的那個大哥前幾日帶著你們去峽口都運了幾處水貨?”
薛二一聽這話隻覺得頭皮一炸,心裏不住地打鼓:乖乖我的爺!這人莫非是我們幫會裏的人?可是我以前怎麼從來沒見過?在幫會裏我也從來沒聽說過有哪一號人物長得像他呀!
原來金錢幫裏有規定的暗語,把攔路劫財的叫“運水貨”,不劫財隻劫人的叫“運幹貨”,將劫財又要殺人的叫“送水貨”,隻殺人的叫“送貨”。平日裏一眾幫內人士都用這類暗語互相通達消息,如今麵前的這個人居然也知道,看他武功那麼高,莫非是幫中自己不曾識麵的高手?可是也不對啊!這次行事整個幫會幾乎都有任務的,他若是幫內之人怎還來問我?可是人家既然都知道了,看來也瞞不住什麼了,說就說了吧!想到這裏他咕咚一聲跪倒在地:
“不瞞好漢,十日前我被我大哥——就是你今天打的那位——從江陵府調過來這裏的。當時隻是說我們負責峽口下遊的哨子,如果有人從上麵下來,是活口的都送貨。我也隻是聽說這次送水貨很大,說是一船,不過我聽幫內的人私下議論說有四十萬金,有幾船;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
“四十萬金?”
蘇子布一聽到這裏不禁大吃一驚!
四十萬金?哪來這麼多金子?他們金錢幫是從何處得來消息?還有那猴子不是說他們救了人的麼?怎麼這薛二又說全“送貨”?蘇子布疑惑萬分,可他表麵不動聲色,假意嗬斥了薛二一句:“沒叫你說這個,隻問你那個驛官究竟何等模樣?”
薛二吃他一喝不禁唬得一跳,囁囁地說道:
“那個軍官長得挺白淨,我不知道是什麼‘義官’,隻知道他是軍官打扮。其實他還有兩件東西,一件挺好看的盔甲,還有一把直刀,我當時看那刀口上的龍嘴黃黃的,像金子做的,本想……”
蘇子布聽到這裏,渾身開始發涼,薛二所說的刀分明就是軍伍中外府軍人自備的橫刀,所謂刀口上的龍嘴其實就是做吞口的睚眥。堂兄的橫刀就是專門請一能匠訂身打造的,睚眥就是以黃金鑲成。他打斷薛二的話急切地追問:
“那人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
“是件綠顏色的——腰上還有一條銀子樣的帶子。”
蘇子布越發心中涼透:
“那人是否在左邊下顎有一刀疤?”
薛二一愣!跟著就有點結巴地說:“小、小的隻知道他反手一邊下巴上確實有一條疤痕。”原來這個薛二是個粗人,和很多鄉民一樣分不清什麼“左”“右”,隻知道以“反手”和“順手”來區分左右。這薛老二再怎麼笨,到這份上看見蘇子布的神情也會疑惑,心裏也不禁發虛起來。
按照當時的軍伍規定,軍中從六品及上者皆服深綠色,銀帶。子布的堂兄蘇子韜左邊下顎就有一條疤痕,那是早年幾兄弟習武之時不慎弄傷痊愈後留下的。這薛老二所說之人,不是蘇子韜又是哪個?
“你們救了他還是殺了他?”蘇子布的話語開始發冷。
“是……是……不是……”
“快說!”
薛二哆嗦了一下,受不得他一雙欲噴出火來的眼睛逼視,
“我們看見他的時候他都快要死了,是猴子幹的,實在不幹我和我大哥的事啊!”
到此時子布才明白為什麼下午在酒樓上薛老二吞吞吐吐,猴子搶著說話,以及他為什麼那麼巴結自己了!感情他知道說白了大事不妙,用一時謊話騙過自己他們好脫身!
想到這裏他不禁一時氣血攻心,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直從心底泛出;蘇子布強行暗自運氣將血壓了下去,過了半天他才緩過神來。隨後他出手如風在薛二肩頭和後背擊了兩指,然後招手讓那個家仆將之拖進船艙。
日落夕山之時,這條船上飛出一隻鴿子,隨後又有一人下得船來往東如飛而去。看情形似那家仆模樣。
原來鴿子送回的信報內容太短,此時是蘇子布另書一封要家仆帶回,其上具備詳細。那家仆自去尋快馬趕回蘇州報信去了。
就在家仆離開還不過半個時辰,幾條黑影由暗影處向船靠近,正在這幾條黑影想要靠近船邊之時,蘇子布也一身黑衣打扮從船上下來,這兩下一個照麵,不由分說就交上了手。而在離船十裏開外,另有幾人正對一個人窮追不舍,被追的那人一邊抵抗一邊奪路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