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城北的一間大宅子內,走廊上站了兩排護院壯丁,而在堂屋裏也擠了一堆人,其中有三個人並排跪在堂屋正中地上低著頭,旁邊還躺了一個人,看樣子早已死去多時模樣。那並排跪著的三人,幾乎個個身上都帶著傷。在他們麵前一個紅臉黃頭發的大漢此刻正滿臉怒容,喝罵不停:
“一群廢物!五個人對付一個家奴都弄成這樣!留著你們還有何用?拉出去砍了!”
外麵有人應聲正要拖出這三個弄得半死半活的人去,他們仨一片聲地求饒:
“樓主饒命!樓主饒命!……”
“慢!”
這一聲出自旁邊一直未曾開口的瘦瘦的老者,看樣子有五十上下年紀。
“龍王,算了,讓他們多帶幾個人繼續去追,追回來就將功補過,若追不回來再拿他們是問不遲!”
旁邊也有一人過來幫忙說好話:
“也是啊,彪哥,大家方才回來,還未曾知曉離開這段時間家中發生的事,不如先留著他們幾個的小命,況且現在正是用人之時,看在黃伯的麵子上就饒他們幾個不死吧!”
原來這所宅子就是金錢幫在荊州的分舵。被那三個跪著的人呼為“樓主”,又被老者稱之為“龍王”的人就是金錢幫荊州分舵舵主,人稱火龍王魯彪。那三人之所以稱他為“樓主”是因為其在荊州開有一家妓院,名叫“蝴蝶樓”。那老者是金錢幫裏人稱“火狐狸”的黃伯昌,這黃伯昌原本是荊州“會金賭坊”的老板,由於其是後期通過魯彪介紹加入金錢幫的,所以此時是荊州分舵的副舵主。另一個說話的人則是在金錢幫裏輕功數一數二的火馬杜天聖,是沙頭分舵舵主。
魯彪怒氣未消,衝那仨趕蒼蠅一般一揮手:“聽見沒有?還不快滾!”那仨邊不停地擦汗衝魯彪和黃伯昌以及杜天聖道謝,邊躬著身子退出門去,在退到門口的時候,卻又聽得魯彪喝道:“回來!把這個抬出去埋了!另外告訴徐撇子——若是再出差錯,讓他提著自己的腦袋回來見我!”他所說的徐撇子是自己的手下,他之所以沒回來是暗地追蹤那家奴去了。
待那三人出門去了,魯彪又喊來一人,在其耳旁如此這般地交代了幾句,那人也匆匆出門叫上了幾個人尾隨前三人而去。這人剛走,屋內的三人正準備離開正堂去後院,將起身時就見一人進來報:
“啟稟舵主、副舵主:黃少爺來見!”
魯彪一聽就微微有些皺眉,幸好他是背對著黃伯昌的,察覺到自己失態立刻將那絲不快從臉上隱去了。而在他背後的黃伯昌則弄了個一愣,不自覺脫口道:“這個敗家子今天怎麼這麼孝順起來?才知道我回來就過來了?莫不是又惹什麼麻煩了?”感情黃伯昌此時回到江陵還未回過自己家。
原來來者通報的黃少爺就是黃伯昌唯一的兒子黃仁虎。這黃仁虎是個地道的傻子,成天就知道在外遊手好閑,被一群地痞無賴纏著做了個街頭老大,仗著自己老子的威風在這小小的荊州城裏也算是一霸,盡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想他老子一輩子滑頭,耍伎倆在荊州數一數二,也不知害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如今養個兒子卻是白癡。真可謂是天道循環,因果不爽!
那黃仁虎人人還未進門,聲音就先進來了:
“爹!爹呀!”
話聲落了,就見一個肥頭大耳,滿麵油光黑亮、卻穿了一身紮眼白袍綢衫右手夾了一把紙扇的人杵進大堂裏來。看那來人腰身粗的!倘若放在一個不明就裏的人乍一看之下還以為有人把裹了綢布的水缸給搬進來了!
黃伯昌連連搖頭衝魯彪苦笑,魯彪對此早也是見怪不怪了。隻聽黃伯昌喝道:
“嚷嚷什麼?這裏是舵場,沒大沒小,見了你魯哥和杜哥也不叫一聲,成天大呼小叫,招搖過市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