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蟲身上的光芒已微弱得接近於無,於是一路視線朦朧,大有進了鬼屋的感覺。
剛出了洞口,隻聽得一陣撲通撲通,是鴨子下水的節奏。身子一顛,還來不及反應,我們也隨著蟲蟲大軍掉進河裏。
就著微光隱約看得出,這條地底暗河有十幾米寬,大約光線原因,河麵黑沉沉,有股死亡般的寂靜。身下的冰火蟲像隻小舟,浮在暗黑的河麵上,細小的腳努力劃啊劃,像帶了電動馬達。
嘩啦!
忽然有什麼東西打破了這沉靜,我屏息凝視,花無道亦端坐著,神情肅然,我們目光都聚集在這神秘莫測的水麵上。
嘩啦!
又是一陣水麵被劇烈攪動的聲音,像有什麼自河底偷偷躍了出來,神叨叨的製造出詭秘駭人的氣氛來。
嘩啦啦。
這一次聲音更近了,我看清了那聲音來源,並且微微張了張嘴,不知該叫出怎樣的一聲。
是條鯊魚一樣的影子,從水底嗖地鑽出來,躍起幾米高,將一隻冰火蟲背上的幼蟲咬住,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嗖一聲拽著它的獵物沉入水下去。快得讓這遲鈍的大蟲子都反應不及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吃水量明顯減少,身體向上浮了浮,繼續遊了下去。
讓我吃驚的並不是這凶猛的黑影身手之敏捷,也不是它傲嬌挑食地隻吃嫩嫩的幼蟲,對母蟲連攻擊的興趣都沒有。
它們以數量取勝,讓處亂不驚的本下仙不自覺地驚訝了下。
看似黑沉沉的水麵,並不單單因為光線暗淡,也並非忘川那般,本就是一池黑水。而是水麵下那一層密密麻麻的鯊魚一樣的黑影,將整條河填充成了黑色。
它們靜靜浮遊,於是河麵有了粼粼波光,當冰火蟲經過時,黑影便如鬼魅般一躍而起,七上八下,像陡然而生得浪。
我和花無道對望了一眼,意識到某一個下一刻,我倆這冒牌蟲寶寶的命運或許也將和真正的蟲寶寶一樣,躲過了出生這道關卡,卻躲不過蟲生的第一條河。
因不敢發聲,怕引起那些未知生物的注意,我對花無道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坐過來,和我同乘一隻蟲子,卻聽他率先道:“如果情況緊急,你能逃多遠就逃多遠,不用顧及我。實在不成,你跳進水裏往岸上遊,雖然冒險點,但好歹有機會。”
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花花大少,不會遊水,也實在是少見。這樣豈不是少了與美女鴛鴦戲水的樂趣?
我看著他頗為認真的表情,心想人之將死,其言果然也善,花無道近來頻頻散發出人性的光輝,看來真是活不太長了,我擔心這場穿越終將變成一個人的旅行。
可好像未曾聽過,人之將死智商也會變低吧。他對我頻頻的暗示沒有反應也就罷了,我對著他猛招手,一副想要把什麼劃拉進懷裏的大幅度動作他也視而不見是幾個意思?雖然對於一個生命漫長的神仙來說,我和他認識的時間確實不算多長,可好歹也是大密度地共曆過幾次生死的難友了,這麼沒默契太叫人捉急。
我大聲道:“那妖怪誌上有沒有說,這些到底是什麼怪物?”
花舞道對著我皺眉:“小聲點,還嫌我們不夠命途多舛?”
我假裝聽不見,側著耳朵喊:“你說什麼?”
“我說……”他頓住,像是意識到什麼,靜靜看了我一瞬,扭頭不再理我。
額,詭計沒識破了……想要用危險舉動逼迫他坐過來的計策是小兒科了些。看來他不是讀不懂我的動作,隻是不想和我一起罷了。
我想了想,趁他傲嬌地扭著頭,站起身來,踩著一隻隻冰火蟲向他走過去,像是踩著巨大的浮木,深一腳淺一腳,還得溜著邊留意著別踩到蟲寶寶。
“喂,我欠你的秘密,現在還你。”一屁股坐在花無道身邊時,他猛地扭回頭,嚇了好大一跳,瞪著我,又似乎是瞪著我身後的位置,大喊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