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她要來取她的藥引子——也就是我的魂魄了。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風吟月的丹鳳長眼裏燒著火,和小肉團子發怒時一個樣子,“我那千年修為,被你吸去一口,如今,你是要連本帶利還給我了。”
我皺皺眉,趴在屋頂上不吱聲。
硬拚的話明顯是打不過的,逃跑也是生機渺茫,我倆這幾圈跑下來體力早已透支……難道要本下仙衝過去也撓她下巴,對這種成年母老虎,估計是和摸老虎屁股一個下場。
正在頭腦風暴,空中已幻出一頭巨大如720型客機的白虎,風吟月坐在地上操縱那白虎向我們猛撲過來。
“怎麼辦?”我問。
“幸虧你比較重,馬上好了。”他道。
“什麼?”
“抓緊我……”
我這才看見他將屋頂掀開一片,與此同時,忽然一陣嘩啦啦亂響,身下一空,我和花無道從屋頂落了下去,直接掉在了屋裏的土炕上。
我砸在花無道身上,他抱著我便是一滾,躲開了那隻拍下來的虎爪。
瓦片在頭頂掉落,牆壁轟隆傾塌,整個屋子瞬間已成了飛沙走石。
我和花無道滾在一團黑布上,抬頭便看見蒙了一層灰塵的山鬼,瞪著白亮亮的眼睛哀愁地望著我們。
“哥們,你女人已經魔怔了,你不能再心軟了。”花無道拍拍身上的灰正色道,然後看看我,“幫他把這繩子解開吧。”
我盯著他,眨了眨眼:“我解不開。”
他也盯著我,眨了眨眼:“為什麼,這不是你的捆妖繩嗎?”
我攤攤手,算是個解釋。
風吟月在繩子裏注入了她的妖力,我怎麼解得開。
山鬼卻抖抖身體,像隻章魚一樣收縮又伸展著四肢,自行從那繩子裏站了起來,捆妖繩從他身上滑落。我和花無道同時盯著山鬼,眨了眨眼,不知此時上演的是哪一出。
“我是非仙非妖之身,已經遊離於三界之外,這捆妖繩自是不能捆住我的。”
我點了點頭,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他已是個三不管的編外人員,自然有些別於其他族類的特性。那就是,一切常理在他這裏都不按常理走。
“可既然如此,又為何假裝被捆住,縮在這裏?”這等演技也是影帝級別。
“我隻是情願被她捆住,”山鬼說著,舉頭望向空中的白虎,歎息道,“因為這樣,我便可以理所應當地不去製止她……
所以,他這是催眠了自己,要風吟月和他自己都相信,他是被綁住了才沒有能力去阻止她吸取那些魂魄?
也就是說,他雖然明白風吟月這麼做是不對的,但內心裏卻覺得,如果那個犯錯的人是她,那麼也是情有可原,可以假裝看不見地成全的。
這就是他旋風一般第一時間趕過來所能做的事。
我愣了愣,額頭直冒汗,深深為他的神邏輯所折服。並且十分想撬開他的腦殼看看,他的腦漿是不是也被風吟月吸光光,顱骨裏麵隻剩一團黑呼呼的空氣,才能把常理扭曲成這樣的歪理。
“何況阿月說,這些人不是她殺的……她隻是聞見血腥氣,趕過來想趁機吸了這些魂魄罷了……”大約是連他自己都不信,聲音低得聽不見,“不過,我不會讓她傷害你們,殺戮神仙,便是與整個天庭為敵,她便真的回不了頭了。”
我再也不相信這情癡黑鬼了,他總是一臉忠厚正義,可到了風吟月麵前便全沒主意。
這世上另一坨大密度的豬油,名叫愛情。
想要保命,還得自食其力。轉頭對花無道道:“找地方先躲一下,你掩護我!”
花大少爺為難地指指自己:“我?”又指指我,“掩護你?”
“別廢話!”千鈞一發,容不得我客氣,我腳一抬,花無道被踹飛出去。
對不住了,本下仙這也是為你好。風吟月的目標是我,離我遠些,或許能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