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嘴,米粒一樣的小虎牙忽然變得尖利異常,朝著花無道的俊臉猛地躥了上去,那一瞬間凶猛的爆發力,才讓人清醒地認識到,這不是個萌萌的小朋友,這是隻危險係數極大的妖獸。
千鈞一發之際,兩隻手同時伸了過去,一邊一隻,撓在了那小家夥的下巴窩上。
血紅如信號燈的眼睛瞬間熄滅,而後在紅色與黑色之間頻率頗高地變換了幾下,掙紮半天,終於變作寶石般的亮黑色,純淨的眼仁漸漸溫順下來,人也從花無道手臂掉下去,乖乖地坐在地上,仰著腦袋一副享受模樣。
我繼續替他撓了會兒下巴,花無道收回手笑嗬嗬地望著我。
想年當,本下仙在凡間也養過一隻黃白梨花貓,那貓的名字叫小賤。
寵物一旦有了名字,人與其建立的關係就變得不同,投入的感情也會不同。小賤是我和那個人養的唯一一隻寵物,那個人……我晃了晃腦袋,阻止自己想下去。
總之我也曾是個貓奴,這小肉團子也有貓科動物的基因,撓下巴也是它的死穴。它雖妖力不小,但年齡尚淺意誌力薄弱,必是抗不過這死穴。
我這一賭算是與花無道心有靈犀地賭對了。
或者,他也養過貓。
以那家夥的潔癖,不知要怎麼應付無處不在的貓毛以,更無法想象他蹲在地上鏟貓屎的模樣……
那小家夥漸漸蜷縮起來,又變回個肉團子獅虎獸,眯瞪著眼,要睡著過去一般。
我從乾坤口袋裏取了條捆妖繩,係在那肉團子脖頸上,繩端牽在手裏。他便登時清醒過來,黑眼睛睜得滾圓,恨恨地望著我。
“居然還能變回去,不錯哦。”花無道摸摸肉團子的腦袋,完全不怕它猛一回頭將他手掌咬下來。
小家夥哼道:“風叔叔說過,不能讓人看透你到底有多少本事,永遠要留著最後一招。我一日能變多少次,可以變成什麼模樣,你們永遠不會猜到。”它邊說邊扭著身子胡亂掙著脖子上的繩子。
我道:“別掙了,這捆妖繩,你越是掙紮捆得越緊,小心一會兒把脖子箍斷了。”見它的小肚子氣得鼓漲漲的,我緩了口氣,“我可以讓你去找你娘,但是你得答應我們,乖乖的不許耍任何詭計,一路聽我們安排。”
雖然屠村這種血腥場麵我沒什麼興趣,更是兒童不宜,可估摸著山鬼這種懼內的家夥要製止風吟月怕是也難。再者若是這二人出了什麼岔子不再回來,這拖油瓶肉團子豈不是砸在我們手裏……
當時答應得有些莽撞了,誰曾想這小家夥如此難搞。我可不想帶著這個小定時炸彈上路。
基於以上的種種小算盤,去一趟也是需要的。
小家夥想了不一刻便答應下來,衝著花無道道:“那你要把褲子還給我,那是我娘替我縫的。”
“好,到了村裏,立即還你。”
“大丈夫一言,駟馬難追!”小家夥伸起隻前蹄,花無道竟十分認真地與它拍了下手掌。
於是便由這小肉團子在前麵帶路,我牽著它和花無道跟在後麵。是一副飯後遛狗狗的溫馨場麵。
隻是這狗很不溫順,甚至有點狂躁,儼然狂犬症發作。
它時不時抱怨我和花無道速度太慢,大大地拖了它的後腿,捆妖繩被繃得緊直,我被拽得飛跑都來不及,踉蹌幾次險些摔個狗啃泥,恨不能貼地飛行起來,也是狼狽。
手掌勒得生疼,我真擔心這根糊弄它的繩子被扯斷了。
以我現在的仙力,捆妖繩在我手裏也不過是比普通繩子結實些罷了。也就這涉世未深的小家夥還能被唬得住。
花無道倒是從從容容大氣不喘,一副晨跑模樣,瞧了瞧我的手,淡淡道:“老板,這小家夥的仙光在眼睛裏,雖然少得可憐,可聚少成多,它又這麼搗亂不聽話,要不我們幹脆取了吧?”
這聲音拿捏得不大不小,像是與我悄悄低語,又剛剛夠被小家夥聽到,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速度終是慢了些下來。
花無道對我擠擠眼,我還他個誇張的假笑。
但願我們到了那村子時,山鬼已將風吟月勸服,我們把小家夥完璧歸趙,然後趕快繼續去西天取經……哦不,收集仙光。
前路漫漫,如此耽擱下去,小六子也不能替我遮掩太長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