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神仙？”花無道驚了一下，仔細打量了山鬼，摸著下巴道，“你們神仙還真是種類繁多。”
我皺了皺眉：“原本？是什麼意思，現在你已經不是神仙了嗎？”
山鬼點了點頭：“仙界在各地都分封了土地神，分管下界，我本是負責這片領地，平時調調風雨，修修花草，整頓一下獸群和人類的關係。幾百年來，也習慣了做個清閑的小仙。直到後來，仙界打算在這裏做培育神獸的實驗，我的任務便多了許多……”
山鬼歎了口氣：“我是看著阿月成長的，看她如何修煉成妖，如何以戰勝百獸，成為這片土地的王者……到後來，卻也要眼睜睜看著她，被欺辱，被天雷轟斷後肢，身懷異胎受盡痛苦……”
“你愛她？”我冷不防問。
山鬼一愣，道：“可我什麼都不能為她做……上界命我看好她，如果神獸計劃成功，她以後……便是替仙界生產神獸的機器。我極力勸阻，也毫無效果。我既不能背著仙名卻違抗命令，又不忍心做繼續傷害阿月的事，最後隻得自己退了仙籍……”
我了然地點了點頭。
自行退出仙籍的神仙，既成不了鬼魂，也做不了凡人。身份尷尬好比被逐出門派的弟子，是三界都不肯收留的。於是他就這樣不人不鬼的在凡世遊蕩了這麼多年。
“好在仙界如今為準備這一場大戰，正十分忙亂，並沒有什麼時間顧及到我這裏，神獸計劃除了有位尚陽上仙在負責，也許久都不曾有人過問了。我和阿月這才得以安靜了這幾年……不過小風快滿月了，我擔心……”
“你這樣為她，那她愛你嗎？”我打斷他。
花無道瞄了瞄我，大約對我提出的問題很不以為然，他卻不知我這八卦協會會長，好的就是這口。
“阿月她……”山鬼垂了頭，“應是不曾愛我。”
“如果不愛，會同你做那種事？”花無道笑眯眯的對山鬼挑了挑眉。即使沒見過昨夜那旖旎場麵的人，也不難解讀出他那風流眼裏的意思。
“我們……其實她隻是為了修煉。”山鬼的聲音低到快聽不見，“我身上尚有仙光，她用此法，漸漸吸收我的仙力。”
“所以你連具體的形態和麵容都消失了，最後隻剩下一道影子？！”我驚呼。
山鬼不作聲，算是默認。
花無道卻摸著下巴咋麼半晌，然後沒心沒肺地看著我：“原來這樣也可以吸收仙光？喂，你要不要試試這個方法？”
我伸手在他那片被仙人掌紮過的後背上拍了拍：“從這坡下滾下去的滋味，你要不要再試試？”
花無道拱拱手，做求饒狀。
我看著山鬼煤炭球一樣的身體，感慨道：“你該知道，再這樣下去，不僅你的仙光被吸幹，你的身體和麵容，你的所有一切，都會像道風一樣消失掉的？”
山鬼緩緩點了點頭：“我希望，我能化成一陣風，一直陪在她身邊……”
情癡啊……我覺著風吟月作為一隻虎妖也不算很失敗，她俘獲了一個神仙，甘為她舍棄仙籍，無名無姓在這天地間遊蕩數百年。這世界上，許多女子修了幾輩子，都修不到這樣的好因緣。
在這小小的寂靜的間隙，一直乳白色的肉團子風一樣跑了過來。這次沒有直奔著花無道咬過去，而是急乎乎地引著山鬼便往山下跑，便跑便叫，急得毛都立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我問山鬼。
“山外百裏，有人正在屠村……”
我和花無道對望了一眼，心中都有了七八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