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見了兩衛大喜道:“你們來得真好,快跟爺說說,怎麼讓一個姑娘……嗯,那個……心甘情願地……看上,不,嫁給你?”
白義剛從府外回來,還摸不清狀況呢,聽了這話一臉莫名其妙,隻有綠耳心知肚明。
白義迷惑地問:“爺看上誰了,叫管家去她家說一聲,抬進府不就行了?”
弘晝、綠耳和劉安三人都集體沉默了。
然後,劉安艱難地開口了:“爺說的那姑娘是伍什圖大人的千金,海蘭珍小姐。”
海蘭珍和弘晝兩人之間的恩怨簡直稱得上狗血天雷,白義作為弘晝的貼身八衛之一,自然是十分清楚。他看看周圍這瞬間冷掉的場景,默默地回想了一下自己說的話,然後也沉默了。
半天白義覺得自己對這談話的冷場負有一定責任,因此硬著頭皮說道:“爺,兵法有雲:上兵伐謀,攻心為上……”
“調動起她的情緒才是王道。”綠耳接口道:“女人永遠崇拜強者,爺不妨將您平時英明神武的樣子展示給她看,當她以仰視的角度去看你的時候,神奇的事情就會發生。路遇不平,英雄救美什麼的;仗義執言,不畏權貴什麼的;扶危濟困,胸懷天下什麼的……”
白義和劉安內心淩亂了,爺英明神武的時候通常幹的可不是什麼好事啊。上回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結果當眾毆打的是無辜路人果毅公訥親,訥親氣得都要到宗廟去哭了,熹妃娘娘也不過在聖上麵前說了幾句,五爺就毫發無傷地回來了。五爺掌管修書處時,把印書的銅活字都給熔了,鑄了銅爐、銅獅、銅仙鶴,不但自己府裏擺著,還給皇上、兩宮娘娘和寶親王都送了去,結果事發之後也不過是被責罵幾句,皇上叫了造辦處重新刻了木活字來用,銅爐銅獅還好好地在府裏擺著,也不見內務府來追討回去……五爺的這些英明神武的事跡,真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啊!
劉安心裏默默地想著,聽說伍什圖大人雖然是武將出身,但海蘭珍小姐可是連皇上都誇獎有“林下風致”的才女啊。要是依著綠耳的話去展現神馬英明神武,那還不得被人家姑娘當場鄙視到死啊。還是別去人家那兒現眼了。
白義心裏默默地想著,綠耳這惟恐天下不亂的性子遲早要讓爺揍一頓。
綠耳滔滔不絕地說完,不見白義和劉安附和,看了眼弘晝,隻見他已經一臉怒容,見勢不妙忙說:“爺,赤驥剛剛還找小的有事,小的先告退了!”說罷拉了白義和劉安一把,三人如臨大敵地跑了。
弘晝垂頭喪氣地把頭埋在枕頭間,沮喪萬分,有心去找海蘭珍,卻又動彈不得,雖說宮內行刑的小太監早已被劉安上下打點好,早已輕車熟路,可是二十板子下來也是痛得半死的。雖然第一時間就請了太醫診治,可要想半天時間就活動如常顯然不太可能。按照太醫的說法,怎麼也得將養半個月方能下地,再養半個月方能出府,半年之內都不能拿刀弄劍……
弘晝連一天都等不了,哪裏能耐得住在床上一躺半個月?他立逼著太醫要三天之內就能下床。劉太醫在太醫院做了二十多年院判,年老成精,什麼樣的病人沒見過,半年前還差點被海蘭珍揪住胡子讓他保證三天之內好,他不也照舊淡定地讓她躺足了十五天?按照劉太醫的理論,舉凡撞到頭,摔斷腿,打破尊臀,那都是要躺半個月的,借著修身順便養性,以免下次再出事還要勞動他大駕。再說,五阿哥這頓板子隔上次那頓還沒超過半年呢,不好好養養,上上下下都不好交代。
弘晝鬱悶地在床上趴了三天就已經是極限了,劉安給他叫了兩個弋陽腔戲班子,天天在花園子裏唱戲,東邊是目蓮救母,在十八層地獄裏上刀山下火海地折騰;西邊是劉彥貴賣水,與未婚妻黃桂英相會,聲聲帶淚,字字泣血。府裏的下人們看著這陣勢,這哪是看戲,分明是要人命。除了苦命的劉安,早都遠遠地躲了出去。眼下主子心情正不爽,誰還敢到他眼前晃?
唱戲唱了三天,弘晝又煩了,天天一個人看也沒有意思啊,他又想起那臭味相投的一幹紈絝朋友,靈機一動叫劉安下了帖子,讓八衛親自去送,務必把這些人都請到府裏來陪他。
劉安和八衛不負所托,還真把人都給請來了,就連上次大吵一架不歡而散的睿禮也被李長鬆硬拉著過來了,板著臉喝了半日酒,過了午後就回去了。弘晝心內有愧,不敢強留,隻得讓劉安代送出府。其他狐朋狗友還算講義氣,連著兩日都陪他在府內飲酒作樂,到了第三日才紛紛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