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珍走出院門,手內捏著一把棋子,心裏卻“砰砰”直跳,雖明知自己有武功,但因從未對敵過,不知自己到底功力如何,隻有小心從事。剛才她已發現園內寂靜無聲,連上夜的婆子都不見蹤跡,想是已經有了意外,在走進夢泉時,又直覺有人在窺視。她投鼠忌器,不敢立即出手,借著讓嵐溪去稟告周嬤嬤的機會,秘密吩咐她出了花園立即去找伍什圖。正房離花園有一段距離,但海蘭珍估量了一下時間,覺得嵐溪此刻應該已經領著人在路上了,馬上就要進園子了,於是放心大膽地走出去,想要一舉成擒。
弘晝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一步步靠近假山,馬上一步踏出山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海蘭珍頓時驚呆,還來不及驚叫,嬌軟的身子已經被人整個攬入懷中,修長而略帶薄繭的手指已經挑起她的下頷,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略顯憔悴卻依然不失俊美的臉,一雙俊目正饒有興致地盯著她,一絲詭秘的笑意一閃而過。
海蘭珍驚慌失措地瞪著他:“你、你要幹什……”麼字還未說完,雙唇立即被薄唇密密封住,一雙有力的臂膀收攏,不容分說地抱住她,熱唇毫不遲疑地攻城掠池,沒有半點猶豫。海蘭珍的腦子裏有根弦“錚”地一下就斷了,她心道,糟了,這才叫一世英名毀於一旦,額娘知道了,怕是要哭死過去。
院外紛至遝來的腳步聲已愈來愈近,海蘭珍拚命掙紮,弘晝才鬆開這個吻。他燦然一笑道:“我叫弘晝,你現在是我的人了!”說罷飛快地掠走,幾個起落之間,三個黑影夾著一個東西(那是肉腳的劉安。)飛快地越過圍牆逃之夭夭了。
海蘭珍暈生雙頰,幾乎全身虛軟,憑她再如何冷靜鎮定,也從來沒遇到過這麼離譜的事情,現在還添了一樣更頭痛的事情,要如何對付聞訊而來的伍什圖和大批家人護院。
伍什圖瞪著她道:“人呢?”
海蘭珍兩手一攤,很幹脆地說:“逃了!”
伍什圖狐疑地看向四周:“逃了?往哪個方向逃的?一共幾個人?”
海蘭珍很光棍地說:“不知道!”
伍什圖氣得喘粗氣:“你怎麼會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就被福晉一把捂住,福晉揚聲說:“不過是個過路的小毛賊罷了,逃了也就逃了。”然後吩咐幾個青壯家人悄悄去府內外巡查一番,又叫人把中了迷香的婆子抬走並請大夫,隨即眾人就散了。
伍什圖見狀把福晉的手拉下,瞪著她道:“你這是幹什麼?這婆子中了迷香,分明不止進來了一個人!”
福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道:“你這麼大聲幹什麼?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女兒的院子裏進了賊了?傳揚出去,珍兒的名節還要不要了?”
伍什圖頓時喪氣,一涉及到海蘭珍的事情,綿羊般的福晉就變成了獅子。他怒道:“敢打我伍什圖府的主意,我要把那個膽大包天的混蛋剝皮抽筋!我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福晉拉著他道:“小聲些!究竟是不是賊還不知道呢。等那個婆子醒了,再使人悄悄地問罷,別張揚了!”
伍什圖氣衝衝道:“不抓住這幾個混帳東西,我就白當了這副都統了!”
福晉轉身欲走,看伍什圖還立在當地咬牙切齒,又勸道:“你要做多少明天天亮了不能做的?何苦在這時候鬧得天下皆知的?”
伍什圖想想也是,點頭道:“明日從驍騎營調些兵馬埋伏在府裏,要是不來人也倒罷了,來了人正好可以來個甕中捉鱉!我就不信抓不住幾個小兔崽子!”
這一夜注定很漫長。伍什圖走後,福晉又進來屋,將院內的丫鬟從大到小好生敲打了一回,一時許諾隻要她們盡心服侍就給她們漲月錢,一時又發狠如果不用心就將她們一個個賣掉,嚇得一眾丫鬟跪在地上膽戰心驚。福晉細心察看了屋子,又將海蘭珍好生打量了一會兒,見沒有異樣才起身準備離開。臨走又道海蘭珍今晚受了驚嚇,怕夜裏睡不安生,又吩咐綠菊去廚房叫人做一碗百合蓮子羹來吃了,這才放心地走人。
海蘭珍這裏直折騰到半夜才歇下,躺在床上卻又半點睡意都沒有,晚上發生的事像放電影似的在她眼前閃過,一張俊美的臉總是在不經意中浮現。既然弘晝已經認定了要娶榮蕙,為何又來招惹她?難道他想坐擁齊人之福?想得倒美!她忿忿地想著,閉上眼睛進入夢鄉。
伍什圖出了萃錦院,小廝回報說大夫已經請來了,正在給中了迷香的婆子診治。伍什圖讓人領路去了下人住的院子,大夫已經診治過一番了,見到伍什圖到來,忙恭聲道:“大人來得正好,不然小的就要請大管家去請大人了。”
伍什圖點頭道:“出了何事?”
大夫指著桌上的一點香頭道:“大人,這迷香不是尋常江湖上的下三濫迷藥,中了也沒甚麼大礙,隻是比平常睡得實些罷了。也不用開藥,睡一覺明日自然就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