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這一思想的提出,是非常切合中國的具體實際的。他洞知傳統勢力的強大,知道中國的事情往往是“取法乎上,僅得其中”,所以認為,在改革的主張上,必須取一個修正值,過正才能矯枉。
第三,魯迅先生不但是這一策略思想的創立者,而且是這一思想的實踐者。比如對於中國文化的批判。魯迅認為:“中國的文章是最沒有變化的,調子是最老的,裏麵的思想是最舊的。”“舊文章,舊思想,都已經和現社會毫無關係了……生在現今的時代,捧著古書是完全沒有用處的了。”“中國的文化,都是侍奉主子的文化,是用很多人的痛苦換來的。”是殺人不見血、割頭不覺死的“軟刀子”。“保存舊文化,是要中國人永遠做侍奉主子的材料”(《集外集拾遺·老調子已經唱完》)。又如對中國文明,魯迅鞭笞說:中國的固有文明,是人肉的筵宴,是吃人的文明(《墳·燈下漫筆》)。中國的文明,是“破壞了又修補,破壞了又修補的疲乏傷殘可憐的東西”(《華蓋集續編·記談話》)。“中國的精神文明,早被槍炮打敗了,經過了許多經驗,已經證明所有的還是一無所有”(《華蓋集續編·忽然想到》)。再如對中國古書的態度,魯迅在1901年致許壽裳的信中就說:“中國古書,葉葉害人。”(《書信·致許壽裳》)1925年,他在應《京報副刊》之約回答“青年必讀書”的書目時,斷然發表了“我以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國書,多看外國書”的意見。魯迅曾說,他這些話,決不是聊且快意或一時的憤激之詞,而是用了許多痛苦換來的真話(《墳·寫在〈墳〉後麵》)。以上所舉,都是魯迅先生“要有更激烈的主張”這一一貫思想的具體體現,魯迅以他犀利的目光,透過千年的苦難曆史和沉重的現實,看到了中國國民性的頑劣和改造國民性的艱巨,正可以作我們當前改革的鏡鑒。